幾千年了都忘不掉的人,國仇家恨都被她放在一邊的人。
宋玨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嫉妒,卻就被嫉妒燒得肝膽俱裂。
一個死人,他怎麼爭?呵。
所以當宋玨摸不到頤寧,她沒心沒肺地說出「等你看不到我,我再走」這樣的話時,他雖難耐,卻也料到。
這人早就把一片真心給了別人,他只不過恰好是那個唯一能給她派遣寂寞的玩意兒,有什麼好奢求的?
嘴上說不奢求,心裡還是怨,還是妒,為什麼不能是他呢?
頤寧還是走了,因為他看不到她了。
為什麼?
既然不能一直陪他,一直對他好,為什麼要招惹他。
他明明,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她一個而已,也不可以嗎?
叛軍火燒皇宮,宋玨也歷劫回了天上。
一到天庭,他就明白,那不過是他的一場情劫而已,沒什麼好在意的。
可坐在殿中批摺子會想起她,用膳也會想起她,夜深夢中更是與她抵死纏綿。
找她吧。
認輸吧。
她喜歡誰都可以,心裡有誰都可以,只要讓他留在她身邊就好。
宋玨要去找頤寧。
卻聽說頤寧今日領了封號——清詞。
情之所系,唯蕭詞爾?
嫉妒把他燒得瘋癲,他看著鏡中眼尾通紅的人影,頓了頓,他宋玨從來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去了忘川,強取忘川水,使得忘川邊伏屍百萬。
至于水?他沒喝。
他只是想騙了所有人,順便或許就能將自己也騙過去,可他終究捨不得真的忘了她。
桃林裡她喝得爛醉,他終歸沒忍住。
沒忍住滿腔歡喜,沒忍住想要佔有,沒忍住欲望,沒忍住妒意。
抵死纏綿,一夜荒唐,桃花為證。
醒來時他拿劍指她,也不知是遷怒自己,還是想騙過誰,她卻匆匆逃跑,一個眼神也沒留給他。如果不是滿身抓痕,他還真以為,這只是自己的美夢一場。
上弦大婚,宋玨領了差事,宣毓跟去,他本就有些不耐,沒想到頤寧也來了。
這麼想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呵。
忍不住刺她,她沒反駁,被刺到的又成了他,還鮮血淋漓。
一路上耐著性子搭理著宣毓,何嘗不是存了兩分試探?他所有的餘光都給了她,她什麼也沒有,沒有生氣,沒有嫉妒,沒有醋意。
到頭來,鬱鬱的又是他。
遠遠就見蕭詞。
真的很討厭他。
蕭詞同頤寧寒暄,態度曖昧不清。
原來還是郎情妾意呢。
呵。
只是不曉得宣毓跟頤寧說了什麼,她竟然哭了。
她問他是不是沒有機會了。
她不是喜歡蕭詞嗎?
又來騙他。
也不知怎麼,他沒回她,他就是想看看她這副樣子,破碎,讓人想蹂躪。
還沒看夠,她便道了歉走了。
果然是騙他。
他要對不起有什麼用?
冥界果然想起麼蛾子。
宋玨偷偷捏了個訣,分走三分殘魂去天庭上報整兵。
可惜,還沒跟頤寧待大會兒,蕭詞那個煩人的東西就來把她帶走了。
她竟然毫不猶豫。
果然,她喜歡的是蕭詞吧。
畢竟都幾千年了。
在十重地獄待了好些日子,宋玨腦子裡卻一團亂,神色越來越差。
他怕,他怕她愛而不得的人在和別人翻雲覆雨,他妒那不人不鬼的蕭詞可以得到她的全部心神。
可誰曉得頤甯被蕭詞拖了進來壓在一邊。
蕭詞吻她了。
真是,很,好,呢。
原來他嫉妒的人,也在嫉妒他呀。
宋玨看著頤寧跪在那裡哭,心裡竟然起了幾分詭異的快感。
他喜歡她這樣,喜歡她心疼他的樣子,喜歡她為了他要瘋不瘋的樣子。
可惜,他抽走了自己的三分神魂,既沒有表情,也不能神色有異引起懷疑。
蕭詞那個不知死活的還想娶她。
可惜他什麼也不能說,只能冷著神色裝正常。
蕭詞倒是守諾,放了宋玨。
宋玨自然要馬不停蹄地趕去送他一份賀禮。
天庭他早已整兵完畢,重新收回神魂,殺往冥界。
也不知沾了多少血,又受了多少傷。
他看到了什麼?
他的姐姐要死了?
宋玨一把推開一樣快死了的蕭詞,死死摟著頤寧,又輕輕扶住,「姐姐你又不要我。」
可惜,這人已經不再說話了。
他不會讓頤寧死的。
頤寧死了,他該怎麼活?
忍著疼,他生剔了一條肋骨來修復她破損的身體,又長跪父神座下,求得輪回鏡,散去半身修為送她入鏡重塑神魂。
這次他要陪她長大。
他不會來得比蕭詞晚,晚到他只敢嫉妒,不敢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