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的替他清理了傷口包紮好,這面具護衛已經坐在那邊精神不濟地打瞌睡來,都這樣了,他還不忘用一隻手壓著面具的邊緣。
我砸吧了下嘴,「怕什麼,難道你怕自己長的好看被我瞧上嗎?放心,我不掀。」
他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頭一歪沉沉地睡去了。我聽聞但凡是高手,睡覺總是很機警,他倒好,將我的床榻當自己的窩。
身受重傷,睡得真夠踏實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後來我聽聞他受傷的這個夜晚,二皇子的府邸遭了刺客,一夥人舉著半夜三更地搜查。
這種事是瞞不了的,城裡鬧了不少動靜。
按理來說皇子抓刺客與將軍府是無關的,可是那晚之後,我卻隱約有些不安。
幾天之後,有人登門拜訪,指名道姓說來找我。
將軍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人的面容已經和上次我見她時千差萬別,錦衣羅裙,妝容精緻,她眉眼帶笑,但這笑卻只讓我遍體勝寒。
「憂兒,好久不見了。」
是姐姐,說實話,我並不想見她,然而一肚子火無處發洩,也實在是難受。
我的姐姐依然美麗,穿著打扮處處精緻,湊近了,我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看得出是精心打扮後過來的。
我皺著眉問她:「稀客啊,您來我這裡幹什麼?」
姐姐也笑,「來看看妹妹過的怎麼樣?」
她說這話無疑是在我的傷口上撒鹽,來者不善,我感覺她是來嘲笑我的。
「寡婦的日子有什麼好瞧的?」
我並未給她好臉色,直覺告訴我她這次來不是什麼好事。
我猜的果然不錯,這人下一句話就讓我上火,「妹妹,你氣什麼?你與鐘顯從未拜堂,說到底也算不得他的妻。
放心,姐姐早就有所準備,以後給你另尋一門親事。」
她這話說得我膽戰心驚,時至今日,我仍然不明白她做這一切的動機是什麼。
我氣急:「你不想嫁人就罷了,倘若要我嫁,也不是說沒得商量,何必要做些坑蒙拐騙的事?」
我的姐姐仔細打量著我的住處,連桌上的茶杯平日裡有幾個人用的痕跡都要看的清楚,我真不知道她在找什麼,難不成還能翻出鐘顯的鬼魂不成?
轉了一圈,姐姐彎起嘴角,心情看起來不錯,似乎對我的境遇十分滿意。
「妹妹有所不知,爹最疼愛你,怎麼會答應這婚事?」
我冷笑著說:「未必吧,爹又不知道鐘顯會死,倒是姐姐,跟神仙似的料事如神,好像早知道我拜不了堂也見不了他。
我不明白,你有無數種方法能躲掉這場婚事,為什麼非要是我?我們是親姐妹,你對我,就沒有半點愛護之心嗎?」
姐姐任我鬧,半晌,她突然提起另外一件事,「好妹妹,爹當年娶我娘,你覺得是因為愛嗎?」
姐姐笑了,「是因為權力啊,因為我娘借助侯府向他施壓,他別無他法啊。」
「你看,我娘死了不過一年,爹便娶了新的妻子,一個低賤的商戶女……如此千差萬別,爹倒是挺開心。」
她看著我,眼睛裡竟有些妒色,「他不要榮華富貴,也不要權力滔天,他只想做個尋常的小官,所以……才那麼不思進取!才要給你起名字叫無憂,無憂,你憑什麼無憂無慮!」
我從未見過她這樣,神色癲狂,沒有半分從容。
「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我們是姐妹,憑什麼你可以過得這麼天真無邪,憑什麼你可以置身事外!」
她仍是笑,「我偏要你捲進這亂局之中……」
「我的好妹妹……」
她的聲音低沉,宛若魔鬼的低語,「你敢說,在你知道嫁人的對像是鐘顯時,沒有一絲竊喜。」
「我明明,是圓了你的夢啊。」
我萬萬沒想到是這麼個可笑的理由,原來……她恨我。
我也笑,「我們說是姐妹,見面的次數能有幾回?你次次見我總是帶著目的。
別一句又一句好妹妹的叫,喊得這麼親,害我的時候絕不手軟,我哪裡知道你這千金小姐背地裡謀劃些什麼呢?自己選的路,怎麼能怨到我頭上?」
「況且,婚事的事你敢說真不知道嗎?從前你就打過這主意不是嗎,你那時候不是想利用我拉攏鐘家嗎?裝什麼姐妹情深?所以我爹才不喜歡你,不喜歡侯府,也不喜歡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