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一下,我便讓小柳快馬加鞭通知納蘭措:我,盛晚晚,嫁了!而且嫁的還是萬中無一,人中龍鳳的太子。
看著颯爽的一筆一墨,我心中大爽,看吧,以後他遇見我,還得尊稱我一句太子妃。
沒想到他的信箋裡只有筆力遒勁的一個字:「呵。」
說不清道不明的一個字,便讓我在拆開信箋的一剎那間,氣血上湧,手握成拳!
他不信麼?
我轉身對著小柳咬牙道:「小柳,我要去找太子。」
2
我早些年就聽聞,東方無極長得龍章風姿,翩翩君子,萬裡挑一。
可惜了,他喜歡男人。
但沒關係,我只要那太子妃的頭銜。
小柳明明是從小伺候我的丫頭,卻活像納蘭措的走狗,在我收拾行李時絮絮叨叨。
「奴婢不懂什麼是廢太子,可納蘭將軍已經生氣了。」
想來他已經三日未到我盛府招搖,想必是被我太子妃的頭銜給氣倒。
「而且太子有隱疾的傳聞眾所周知,還不如納蘭將軍……」
我扭頭看著她,「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小柳霎時懨懨的。
幾天後一個平靜的日子,我爬上圍牆看風景,隨即」咣」地一聲,狀似自然地掉了下去。
背後是小柳的疾呼,「不好啦,快來人啊,小姐掉那邊的池塘裡了。」
我就知道這丫頭嘴上說不願意,可還是幫我的。
我把裙角一塞,跑得飛快。
只要我盛晚晚想逃,沒人攔得住我。
只是樂極生悲,好死不死轉眼就遇見了納蘭措。
他坐在血棕色的大馬上,神情清閒,在盛府旁邊轉來轉去。
嘖嘖嘖,我爹一把年紀還得戰戰兢兢上朝,他倒好,大清早就擱著偷懶。
但顯然與他硬碰硬不是什麼好事。
我飛快地將頭上的翠釵珠珞摘下,脫下外衣在地上摩擦,「納蘭措,都是你逼我的。」
這種事情本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納蘭措坐在高頭大馬上,在我逢頭垢面悄悄路過時,他都沒什麼反應。
這幾年,氣質清貴了不少。
旁邊路過的僕從湊到他納蘭措耳邊,「將軍,剛剛那個乞丐,長得好像盛大小姐。」
納蘭措的目光忽地轉來,看得我心驚,過了一會,他笑道。
「看著可憐,賞幾口飯吧。」
幾個熱饅頭被塞到我手中,我松了口氣,要是讓納蘭措知道我即將千里尋夫,不得被笑死?
城門,排隊出城的人綿綿不絕。
我裝做普通老嫗。
檢查通關權杖的士兵卻突然躁動起來:「上頭來人查我們了!聽說是將軍,可得搜仔細點。」
將軍?我最討厭將軍了!
就在我將要踏出那城門前,一道清寒的聲音傳來。
「這位大娘止步。」涼涼的,像是秋夜裡沾了月光的霜。
冤家路窄,納蘭措在得罪我的路上,真是越走越窄。
「大人啊,怎麼了?」我此時的聲音形似老嫗。
要是讓我模仿納蘭措他娘的聲音,我也能惟妙惟肖。
啊,我錯了,這人是孤兒,沒娘。
「無事。」
納蘭措穿著甲胄,目光移向城門,一字一句道。
「關一下城門而已。」
巨大的城門被緩緩閉上,我瞳孔巨縮,關……關了?
他朝我走來,我愣住,隨後定了定心神。
我是欽定的太子妃,出門見個未婚夫啥的,合情合理。
他朝我抽刀走來。
「??」
我踉蹌兩步,「大人,有話好好說,把刀放下。」
如影的身姿穿過我,我身後的茶商被一劍封喉,風刮過我的臉,留下一身清冽之氣。
「……」納蘭措動作慢條斯理地抹著寶劍上的血光。
霜色的袍子乾淨如雲。
他涼涼盯著我,而後別過目光。
茶商的茶葉包裡摔下一塊塊帶著納蘭家私印的珠寶。
「將軍,此人正是昨晚行竊之人。」
我心情複雜,偷哪不好偷納蘭措家的,他容人的氣度簡直比那針眼還小。
當年我搶他一杯桂花釀,被他逼著釀了十二壇。
納蘭措抽出隨身帶的絲巾,擦了擦手,隨後稍微低頭,湊到我耳邊,「盛晚晚,太子妃。」
我忍住想抽人的衝動。
納蘭措撫摸著人皮面具的邊緣,「面具做得還不錯」
聞言,我翻了個大白眼。
許是我的隱忍感動了他,城門被再次打開。
我剛踏出一步,就傳來了男人幽幽的聲音:「你敢出城嗎?」
我轉頭,沖他客氣一笑,隨即咬牙切齒地原路返回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