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路淮分手了,我提的。
我難過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又找了個女朋友。
他是真的無縫銜接。
學校的畢業晩會上,我把路淮堵在了樓梯口陰暗的角落裡。
他有點煩躁地扯了扯領子,居高臨下地看我。
「剛那個蹭著你,恨不得整個人貼你身上的女人是誰?」
我問他。
「我對象。」他回答得坦坦蕩蕩。
「路淮,我們昨天才分手。」
「那又怎樣?」
面前的人一點點扯開我拽著他領帶的手,輕嗤一聲。
「早就跟你說過了,叫你別後悔。」
2
路淮是我的初戀,我們談了四年。
我這個人喜歡一個人的點是很奇怪的。
比如說有天路淮在路邊簡簡單單買了個山竹味汽水冰棒遞給我,我的心跳就過了我國電網標準的五十赫茲。
穿著白色襯衫的少年坐在欄桿上,劃拉著冰棒乳白色的包裝袋。
「新品,你先試。」
沒嘗出來山竹或是冰棒的甜,倒是他嘴角的一抹笑把我魂都勾走了。
後來才知道,是他和他朋友玩的大冒險。
那個口味的冰淇淋特別難吃,他們想整我來著。
沒想到我嗦完了一整冰棒,路淮這人還被搭了進去。
因為我自這天開始天天追著路淮跑。
大有拆之入腹,啊不,不撞南牆不回頭之勢。
路淮終于有天被我騷擾煩了,把我堵在體育器材室裡,懶懶散散的人搭在儲物架上,挑著眉問我。
「我哪好?」
「嘶,哪都好。」
我盯著昏暗的燈光下他清晰分明的頷角,含含糊糊地答。
他就輕笑了下。
我發誓,我林悅這十九年裡大腦從沒如這一刻般當機過。
因為他俯身親了下我的嘴角。
那會溫熱的觸感還沒有消逝,他的聲音就在耳邊不急不慢地響起。
「初吻?你怎麼有膽子追我的。」
3
有句話叫在一起的時候有多轟轟烈烈,分手的時候就有多撕心裂肺。
身邊的人都知道,路淮有多喜歡我不一定,但我一定喜歡慘了路淮。
但大概誰都沒想到,是我跟路淮提的分手。
那天我喝了特別多的酒,淚眼朦朧地跟他說了分手,結果呢,他清清淡淡的。
他說好啊,分得那麼自然。
他說,林悅,跟我分手了就不要後悔,我是不會回頭的。
他說到做到。
畢業晚會的燈光絢麗堂皇,而我一眼就能望見那個穿著筆挺西裝的人。
明明昨天才說的分手,他今天就有新歡了。
那個女人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肩上,他依舊是一副涼薄而事不關己的樣。
室友湊到我身邊,跟我一起看著那兩個人。
「誒,你說他是不是早就等著你提分手了?」
「也許?」
我晃蕩著高腳杯,將杯中的果粒橙一飲而盡。
4
明明都是大學畢業的晚會,學校的主辦方不知抽哪門子的風,晚會的飲料裡不能算酒。
于是八點多晚會收場,一群人又說要去校旁邊的燒烤攤擼串,當是散夥飯。
你能想象嗎,一群穿著西服禮裙的人,坐在燒烤攤的矮腳凳上吆喝。
我不能接受,回去換衣服了,然後就在返程的路上遇見了路淮。
他早就把西裝脫掉了,鬆鬆垮垮的 t 恤套在身上。
我喜歡他身上總是莫名讓人舒服的勁,又隨意又散漫。
他手裡還拎著瓶沒喝完的礦泉水。
我吸了吸鼻子,走上前問他。
「在等你的新女友嗎?」
他沒回我的話,把礦泉水瓶遞給我,我下意識接住了,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然後他就摘下手腕上的皮筋,給了我。
那是我給他編的,大二的時候課多得要死,又掀起了拿皮筋宣誓主權的說法。
我擠了那點點七零八碎的時間編了送他,他總共也沒帶過多少次。
這會,又還我了。
「給你吧,你要是不喜歡就扔掉。」我捏著礦泉水瓶,裝作不在意。
他沒多言,皮筋又縮回他手裡。
我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覺得不多一刻,皮筋就會出現在拐角的垃圾桶裡。
他輕輕巧巧地將我手中的礦泉水瓶拎走,我沒忍住,叫住了他。
「那鯊哥,你還要嗎?」
鯊哥是只巨形的鯊魚玩偶,他送我的生日禮物。
本身沒有什麼特別的,我只是喜歡在他不在的時候,把它當作他。
有次我過生日,他參加學校的交流活動,到了地球另一半邊的冰島。
我跟他說,他不在,我好想他。
他笑得細密,半捱不捱的。
「那你就把那只鯊魚當成我。」
「那不行,你不在,就不怕我一枝紅杏出牆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