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著我在店裡取蛋糕,那時候表情就有點冷了。
到了深秋,店裡的暖氣開得也足,我搓了搓臉,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
「你不喜歡吃啊?」
他低著頭看我,眉眼清清朗朗的。
「我十歲之後就沒吃過蛋糕了。」
「為什麼?」
「甜死了。」
「……」
「可是我都給你做了,路淮。」
他應得懶懶的,伸手接過店員遞來的蛋糕,簡潔而果斷。
「你自己吃。」
路淮這人,自己不幹的事任誰來都不好使。
所以回到家後我認命地拆開來自己嘗嘗,屋子裡沒開燈,我點完大蠟燭後他又來蹭我。
高挺的鼻樑頂在我的頸窩,他的嗓音又黏又啞。
「你過生日還是我過生日?」
「……」
「你過你過,來,吹蠟燭。」
晃晃悠悠的燭火只照得到一小方空間,初學擠奶油,生日快樂幾個字我寫得又歪又土,他笑了兩聲。
「真醜。」
我剛想講你行你來寫,蠟燭就被吹滅了。
恍然陷入黑暗,冰涼的手指勾住我的後頸,摁著我腦袋,路淮吻得攻城掠地。
他咬到我的耳垂,不太用力。
「你比蛋糕好吃多了。」
「下次過生日就吃你,好不好?」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全身都疼得要命。
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洗完澡揉著頭髮,罪魁禍首剛剛巧進了房間裡。
「下次別做蛋糕了。」
他皺著眉。
「幹嗎,你吃了?」
他沒回我的話,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吹風機,有些煩躁地揉著我頭上的毛巾。
「路淮。」
「嗯?」
「蛋糕不想吃就別吃,頭髮不想吹就別吹。」
「……」
後來,我也嘗了嘗那個蛋糕。
多甜倒不至于,但路淮把蛋糕切得工工整整,一半就是一半。
多不可一世的人,原來也會為了我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我高興了好久。
11
所以,我討厭坐著別人的車回家。
不用擠捷運,不用看前方的路,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耽于無盡的回憶之中。
無可救藥就是這樣,他可不會想起你,林悅,可你一放空就在想他。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我回過神,旁邊的人正安安靜靜地看著我。
他看了多久?
我在他面前揮了揮手,以為他太累了。
「回去就好好休息,第一天工作挺累的吧。」
他的視線移到我手心,半晌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嗓音和緩。
「學姐,我好像知道卞之琳那首詩是什麼意思了。」
「……」
「不錯學弟,沒想到你在詩文方面也有造詣。」
他就笑,眉眼彎成了月牙,輕輕嗯了一聲。
「學姐,晚安。」
「夢到我。」
附帶了一小句撩撥的話,在我關上車門的那一刻。
不知是不是我自己聽錯了。
走上平日裡再熟悉不過的臺階,我勉強把自己從回憶中拉扯開來。
以前這周邊出現過變態跟蹤狂,所以住在這裡沒幾個月後,都是路淮陪我爬上這一階階樓梯。
現在我習慣了獨自走,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
今天的月亮很亮,亮到路燈的光也比不上。
我仰頭看著階梯的盡頭,有著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很神奇吧,隔了那麼遠,我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
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他站在原地看著我,我就得拼了命地奔向他。
「路淮,你來幹什麼?」
站定在他面前,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慫包。
月光映進他深黑色的瞳孔,他一向對著我面無表情,分手之後更是。
眼睫垂下時掩著一片青,他像是沒睡好。
「我要拿回我的東西。」
聲音也有點啞。
「什麼?」
「鯊哥。」
「……」
「我扔了。」
「你沒扔。」
他歪著頭,斬釘截鐵。
就是篤定了我扔不掉他送的東西,有恃無恐,輕輕地掀開眼簾看我。
「你把我當什麼了,路淮?」我問他。
他嗤笑一聲,也許是今天的月亮太亮了,他本就深邃的眼眸像是彌漫開一片混沌。
「是你跟我告的白,林悅。」
「是你喜歡我。」
一步步靠近我,直到把我逼近牆角。
他的影子甚至遮住了我整個人,他好像從來都沒給我過這樣的壓迫感。
「是你死纏爛打,是你屁顛屁顛地跟在我後面。」
「現在你提分手,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