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地說話,「他也是這樣親你的?」
我一把推開了他。
車門被我有點粗暴地推開,我甚至慌不擇路,年久失修的路燈,好像照不見那一方黑暗,樓梯間響起我倆交錯的腳步。
他跟上來了。
17
「路淮,你還記得你以前每晚為什麼都陪著我回家嗎?」
我轉身對著他講話。
他站在最後一級臺階上,瞇著眼看我。
「因為聽說我們這一代出現了個尾隨女生的變態。」
「你現在想成為這種人?」
「哪個變態跟你談了四年?」他嗤笑了一聲,一步一步地靠近我。
我朝著後面退,直到抵住了欄桿。
「再問一遍,你跟他什麼關係?」
我瞪著他,突然有一種很荒唐的想法。
「你吃醋了?」
寂靜又沉悶的夜,他嗯得理所當然。
我徹底沒話了。
「你趕緊走,路淮,我們分手了。」
我推了他一把,他任由我讓他向後踉蹌了兩下,忽然笑了。
「晚安,阿悅。」
「……」
我砰地一聲把門關掉了。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晚安這句話我也對你說了很多遍。
多到……我再也不願對你說了。
18
我最近有點煩。
路淮不知道從哪弄來了我新換的手機號,天天給我發些有的沒的的東西,自言自語,又自負又傲嬌。
我就是回他一個句號,他都能接一大段長句,我只好對他說,再發就拉黑。
他安靜了半天,直到晚上給我發了句晚安。
之後的每一天,他就只給我發一句晚安。
我沒辦法回他。
回他,就像曾經的自己對我說,你看,只要他一彎腰,你又會屁顛屁顛地湊上去。
那天下班,我看見了他。
穿著風衣,直勾勾地看著我,無論是那張臉還是停著的瑪莎拉蒂都很惹眼。
他像是篤定了我會走向他一樣。
可從地下車庫突然駛來了一輛車,穩穩地停在了我面前。
「蕪湖,學姐,今天剛剛好。」
我拉開後座的門坐了進去,曾澈然朝我豎了個大拇指,也注意到了那個人。
「路淮哥,來找你的?」
從我們這過去,路淮正在打電話,我以為他打給誰,自己的電話就響了。
我掛斷了。
他就一直不停地打。
拉黑了他就換個號。
「到底有什麼事?」我忍無可忍地接了電話。
「你什麼意思?」鋪天蓋地質問的語氣。
「沒什麼意思,路淮,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以為你誰啊,你以為我跟以前一樣,非得哄著你啊。」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朝他吼。
他那倒是沒了聲的,沉默了會,問我:
「你會回來的吧?」
很安靜,又很讓人無措。
「不會。」
「為什麼?」
為什麼啊。
「跟你在一起,我好像從來都不會開心。」
因為路淮是個很驕傲的人,不會哄我,不會逗我開心,不會記住那些對于我們來說很重要的日子。
不會站在我面前對我說我會護著你,哪怕面對著全世界的敵人。
說到底,是我奢求了吧,那時候太喜歡,才覺得把所有都給你也沒關係。
才覺得不開心也沒關係,才覺得不被你重視也沒關係。
電話那頭,猛然沉默了下來。
我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捏緊手機,才發現有多麼怕它再次響起來。
車子裡很安靜,安靜到我以為這條路再也不會有終點,直到車子緩緩地停下,前面的人遞過來一盒餐巾紙。
「哭夠了嗎?」
曾澈然的語氣更多像調侃,我愣愣地看著他,直到從後視鏡望見自己通紅的雙眼。
「我們在哪?」
汽車好像停在了一處海岸邊,因為我聽見了遠方海浪翻卷的聲音。
曾澈然邊伸懶腰邊說話,他讓我看看底下。
我朝下望去,星星點點的燈光連成軌道,巨大的摩天輪緊礙著無垠的大海,搞什麼,這裡居然有家遊樂場。
「我小時候啊,就想著海岸邊有個遊樂場給我玩就好了。」
他跳下了車,拉開我這一側的門。
「走吧,勉強當一下我小時候的玩伴?」
「我很難受,現在。」我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他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起來,「但我票都買了。」
而後喃喃什麼,我沒聽清。
鹹濕的海風刮過,我以前只遙遙望過這座海岸,這次是第一次知道這裡還有家遊樂場。
五彩斑斕的卡通人物浮動,在寂靜的夜裡翩然起舞,一整個遊樂場譁然亮起,既熱鬧又孤獨。
「這只有我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