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似乎有人發現主角不見了,拉開門探頭探腦地朝外望。
程晝朝辛蔚擺擺手:「你去玩吧,我走了。」
他剛才就想走了。
熱熱鬧鬧的教室,女生被一群人簇擁著嬉笑打鬧,頭上戴著小皇冠,像童話故事裡嬌氣漂亮的公主。
她身邊應該從來不缺朋友吧,程晝在心裡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時衝動買下蛋糕,明明他是個最討厭麻煩和交際的人。
「你別走啊,」辛蔚拉住他,「你買的蛋糕,我們得一起吃啊!」
同一時刻,副社長也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她的身後,猛地「哈」了一聲,笑得意味深長:「有情況啊蔚姐!」
副社長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男生,說起話來口無遮攔。
「班長還跟我說你最近被海王的三叉戟勾住了,」他又看了程晝一眼,「還是這哥們好,長得一表人才。」
辛蔚臉上的笑有點僵。
她甚至來不及阻止,又聽見副社長說:「我聽人說,那海王還做鴨哎,真是寡廉鮮恥,你以後最好離他遠點。」
男生哥倆好地拍了拍程晝的肩膀:「兄弟你聽過那人沒?」
「聽過,」程晝不冷不熱地答,「因為我就是你說的……」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副社長的話,「嗯,那個寡廉鮮恥的海王。」
空氣裡,好像響起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7
辛蔚藉口有事,提前從社團的生日會上溜了。
可程晝剛才明明都已經鬆口了,現在又不願意和她一起吃蛋糕了:「你還是跟社團的人過生日吧,要不然,可能明天所有人都知道,你跟不三不四的人攪在一起了。」
「你才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呢。
」辛蔚立馬反駁。
星夜下,程晝站得遠遠的,周身籠的月光就像一層結界,誰都別想進去。
他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
辛蔚啞然。
她時常覺得程晝是個生活在殼子裡的人,只要他不主動走出來,沒有任何人能走近他。倒不是他性格孤僻、不善交際,而是他根本就懶得在意其他人。
一連許多天,辛蔚點開和程晝的對話方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是的,程晝加了她,卻沒主動說過一句話。對話方塊死氣沉沉,被各種消息壓得越來越低。
就像辛蔚的心情。
週末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辛蔚掙紮了好久,才決定出門買點東西,順便曬曬太陽。
回來的路上,她被一家剛開的泰式料理店吸引了視線。推門走進去後,她自然而然地拐向靠窗的位置,卻在這時忽然看見程晝。
——又是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辛蔚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麼心態,立馬躡手躡腳地坐到了隱蔽的位置上,還用菜單擋住了大半張臉。
離得太遠,辛蔚只能看見女人一開一合的唇。程晝低頭玩著杯子,時不時應和地點點頭,看不出什麼情緒。
辛蔚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女人身上。
她有一張保養得很好的臉,眉眼間盡是歲月沉澱出的氣質,舉手投足都優雅無比,身上的行頭無不在昭示著一件事:我、很、有、錢。
明知道不該胡亂猜測,但辛蔚的呼吸卻不受控制地亂了起來。
程晝是不是又缺錢了呀?
她絞著手指,心裡亂成一團麻。
女人和程晝似乎起了爭執,猛地站起身,甩著包從辛蔚身邊經過。
沒一會兒,程晝也拉開椅子起身。他根本沒注意到角落的辛蔚,猛然被拽住袖子時,面上還有些不耐煩。
看清是誰後,煩躁的情緒才退潮般散去。
「你怎麼在這?」
但辛蔚卻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讓他坐下:「你還沒吃飯吧,要不我請你吧?」
程晝眉梢跳了跳,最終沒有拒絕。
辛蔚本來醞釀了好多好多話,她想告訴程晝時運不佳、命途多舛沒關係,但一定要潔身自好,不能為了錢出賣靈魂。
但看見程晝清亮的眼眸時,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揭別人的傷疤太殘忍,她做不到。
程晝吃著菜,抬頭就看見辛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裡還滿是擔憂。
他剛想問怎麼了,就看見女生鄭重其事地坐直身子,眼睛像撒了星星一樣亮:「程晝,我資助你上學好不好?」
程晝:「?」
辛蔚完全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兩人對視了幾秒,她率先不自然地別開視線:「我沒有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