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滾!!!」
我把屏幕摁滅,催眠自己:沒看見就是不存在,沒看見就是不存在……
但是背后的目光太過扎人了,我忍不住回頭悄咪咪地偷望一眼。
只見池錦川氣到面色發白,眼眸里濃郁的黑暗在急速聚集。他死死盯著我,火焰在眼底爆裂。
他滿臉都寫著,「你完蛋了」這四個大字。
我心驚肉跳,這時坐對面的男人面容帶笑地要夾海帶到我碗里。
剛到半道就被人截住,池錦川站到我身前他一只手捏住男人的手腕,聲音冷得嚇人:「她不吃海帶。」
男人動作僵住,池錦川上前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他從椅子上拽起,壓低了聲音說:「兄弟,我們出去談一下。」
也不知池錦川說了些什麼,三分鐘后,男人怒氣沖沖地回來。
他瞪我一眼,拿包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池錦川坐到我對面,他頭一偏笑道:
「從現在起。」
「我是你的相、親、對、象。」
最后四字,咬牙切齒。
4
我倆無言,我顧著我的吃,他顧著他的看。
我偶爾偷望他幾眼,都會準確無誤地被池錦川逮個正著,因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臉上,吃人一樣的虎視眈眈。
「為什麼相親呢?」他問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問題。
我的筷子在碗里不安地扒來扒去,垂著腦袋,覺得自己慫得像個犯錯的孩子:「房東說,幫她的話,下個月房租減半。」
「那個小妮子……」他低聲喃喃了句什麼,只是聲音太過含糊我沒聽清。
「什麼?」
「我說你少搭理她!」池錦川惡聲惡氣,好在面色緩和不少。他冷哼一聲,捏起粒花生米就往我臉上砸。
我沒躲,花生米將將貼著我的耳朵飛過。
「算準了我不敢是不是?」他問。
「那你敢嗎?」
池錦川咧嘴一笑,恰如云雨初霽,這下他徹底不氣了:「如橙,你說錯了,不是我不敢,是我沒舍得。」
我臉頰發燙,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噢。」
池錦川低嘆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還和以前一樣,是個小蟹老板。」
「因為……」
我話沒完,就被他一口接上:「只有錢和房子能給你安全感。」
池錦川心里發苦,笑容單薄得像是朝露,陽光一曬就煙消云散。他疲憊的樣子,看得我有些心疼。
原本離得遠我還沒太注意到,現在他坐到我跟前來,我才發現池錦川的狀態很不好。
一向臭美的花蝴蝶,現在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就連他最喜歡的花襯衣也皺巴巴的。他手里捏著打火機,摁亮又摁滅。嘴里叼著根煙,但一直沒有點燃。
我有些自責,那天不應該騙他說那些要回去的東西已經被我處理了。自那以后,池錦川一直躲著我,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碰面。
「池錦川,其實我……」
幾乎同時,池錦川那邊也開口:「如橙,你不會以為那些真是巧合吧?」
我愣住。
「你上班時間我早摸清楚了。
「那天你喝多了,沒注意電梯里的人是我,電梯停七層的時候我騙你說八層到了。
「送快遞的小哥和我很熟,我告訴他以后 803 的東西一塊兒送我那就好,因為……」池錦川揚眉,「那戶的女主人是我女朋友。」
「你說我為什麼?嗯?」
我手心冒汗,呼吸都停了,腦子轉不過來只能傻乎乎地重復:「為什麼?」
池錦川嘴角牽了牽:「因為……」
他后面的話沒說,轉而發了條消息給我——
「汪汪汪。」
以及,
「對不起。」
池錦川輕咳一聲,有點不自然但很鄭重:「對不起,我三年前說過那樣的話,做過那樣的事。」
我詫異,懷疑自己聽錯了。
烏沉的眼與我對望,我陷進里面去。四周喧騰,我們卻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
第一次見到池錦川,是在鬼屋里。
黑暗里,我不知道被誰用力地撞了一下,眼鏡掉在地上。
同行的伙伴尖叫著四處亂竄,很快便沒了蹤跡。我跪在地上,什麼也看不清,只能憑感覺亂摸。
那天我穿了身白色連衣裙,墨黑的長發披散而下,大半張臉被擋住,很像電影里的貞子。尤其是我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趴在地上摸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