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是真的沒騙她,元府大大小小的事,全是老夫人做主,我算哪根蔥?
要不是錢多,只怕是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謝柔低下了頭,不知在盤算什麼,而后突然起身,有些冷淡道:「那柔兒就不打擾姐姐了。」
她身旁的丫鬟連忙扶著她,像是她腿腳不好似的。
我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晚上,元毅辰來到畫霜院興師問罪,說是謝柔從我這回去后就開始肚子疼,險些小產。
他認定,是我妒忌謝柔,想要傷害她的孩子。
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我一整個下午都在看賬本,哪來的時間去害她?
「夫君,你便如此不相信妾身?」
他一臉嫌惡,恨恨道:「沈懷妝,要是柔兒出事,我不會放過你。」
我心中一冷,笑道:「夫君既認定妾身蛇蝎心腸,那便一別兩寬,就此和離吧。」
4
我與元毅辰的婚事本就是個錯誤,可以說,我們本無緣,全靠我爹花錢。
承安公去世得早,在元毅辰崛起之前,元家已經沒落,只剩下一個虛爵和一副空殼子。
而我爹,覺得元毅辰年少上進,人又孝順,將來必定是個好丈夫,于是拼命朝他身上砸錢。
陛下命他鎮守邊疆,糧草不夠,我爹送;棉衣不暖,我爹送。若不是不能私造兵器,只怕我爹還能送去刀劍。
也因如此,老夫人才會低下她高貴的頭顱,答應了我與元毅辰的婚事。
只是我爹千算萬算,肯定沒有想到,元毅辰確實是個好丈夫,只不過不是我的罷了。
自我說了和離,元毅辰再沒踏足過畫霜院,我也樂得清閑。
要說我有多難過,那倒不至于,畢竟我與他見面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更別說什麼夫妻之實。
眼下他忙著娶他的心上人,哪里還有閑工夫管我。
元府一片喜氣,大紅的綢花掛得到處都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準備娶妻。
元毅辰不忍心謝柔受委屈,樣樣都要最好的,瓷器要定窯的,家具要黃花梨的,嫁衣的花紋更是用金線來繡。
與正妻成婚時都沒有的排場,這次全部都被安排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偏寵小妾。
我撥著金算盤,忍不住贊嘆,當初娶我時,元家哭窮,一切從簡,總共花費不到兩千兩。
而今看來是發達了,娶個妾至少花費五萬兩。
我在府中散步時,不巧又遇到她謝柔,此時她氣色好了不少,京城的風水就是養人!
她肚子似乎變大了些許,臉上有幾分得意:「姐姐,柔兒的婚事多虧了姐姐操持,柔兒在此謝過姐姐。」
我連忙否認:「你的婚事都是母親和夫君準備的,我可半點沒插手。」
我若是不撇清關系,萬一到時出了事,那必定又是我的責任。
想到上次吃的虧,我又默默后退三丈遠,生怕她碰瓷。
謝柔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轉而生硬地轉移話題,溫柔地撫摸著肚子:「夫君說,待我生下世子,便抬我做平妻,他還擔心姐姐不答應,但我知道姐姐不是那樣善妒的女人。」
我臉色驟然變冷,從前他們作妖,我可以容忍,畢竟只是個妾,任憑他再怎麼寵愛,也翻不出什麼浪。
寵妾滅妻的罪名,只要御史參一本,足夠讓元毅辰失去圣心。
當今陛下乃是嫡子,當初險些被庶子奪了皇位,若不是胞弟明王誓死相助,只怕此時龍椅上已經另有他人,因此他最為厭惡朝臣寵妾滅妻。
平妻也好,說到底依舊是妾,不過說起來動聽了那麼一點。
可謝柔說,待她生下世子……
原來她的孩子還沒出生,元毅辰便已決定立它為世子。
嫡妻還沒死呢,就打算好立庶子為世子。
難不成是覺得我這輩子都生不出孩子?
罷了,反正我本來也不想和他生孩子。這兩年的時光就當喂了狗,強扭的瓜不但不甜,還發爛,發臭,我該放過自己了。
對上謝柔笑意盈盈的眼神,我冷漠道:「我是。」
5
元府的請帖送往各處,招搖到仿佛告訴全天下:我元毅辰寵妾滅妻,快來參我啊!
朝中許久沒有大事,御史們正愁不知怎樣在陛下面前彰顯自己的存在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陛下不僅當眾斥責了元毅辰,還將他的侯爵降為伯爵。
我坐在酒樓里,一邊喝茶,一邊聽著隔壁的客人聊八卦,他說得言之鑿鑿,像是真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