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顧以河在辦公室里跟班主任說了什麼,我在外面一個字也沒聽見。
直到他從辦公室里出來,他站在我身邊,嘴邊蕩開一個痞氣的笑來:「怎麼?還想進去?」
不想。
我連忙邁開腿回了教室。
6.
班主任最后也沒有給我換位置。
顧以河沒有再欺負我。
而且我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越來越好。同學們對我也越來越友好,我再也沒有聽到誰偷偷叫我小聾子。
我以為我又要面臨轉學,卻沒想到事情在要壞下去的時候戛然而止了。
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只有顧以河。
他開始上課聽課,下課讓我講題,偶爾放學也會拉著我補一會兒課才回家。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陸婉婉都還是覺得十分不真實。
她拉著我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回頭看了幾遍后問我:「顧以河今天怎麼沒有跟在后面?」
我也沒忍住回頭看了看,果然沒有看到顧以河。
之前他每天都會帶著邱云慢悠悠地跟在我們身后,什麼都不做。
等到我們到了家,他們才像是路過一樣繼續往前走。
「以前,也沒跟。」我低頭看前面的路。
最開始顧以河也是沒有跟在我們身后的,是一個月前突然開始的。
可能他真的只是辦事要路過,而現在事情辦完了。
陸婉婉點點頭,應該也覺得是這樣。
我們再走了沒幾步,就被不知道哪里出來的幾個人攔住了去路。
「你就是那個讓顧以河改邪歸正的小殘疾?」為首的男生頂著一頭金燦燦的黃發,將手上未抽完的煙扔到了地上。
只是聽力障礙,不是殘疾……
我握住書包帶的手收緊。
陸婉婉放開我的手,不著痕跡地站到了我的身前:「你你你……你是誰?」
這樣的陣仗她應該也沒見到過,連聲音都在打戰。
黃發男生朝我們走進幾步,陸婉婉護著我往后退了幾步。
「顧以河打了我們兄弟,他以為事情就這樣了了?」黃發男生走到我們面前來,伸手抓住了陸婉婉的肩。
陸婉婉是個三好學生,如果不是因為可憐我愿意跟我做朋友,她可能永遠都不會接觸到這些人。
想到這里,我伸手拉住她,想把她從黃發男生的手上拉回來。
明顯黃發男生的目標是我,見我有了動作就放開了陸婉婉,一只手朝我伸過來。
就在我不知道要怎麼辦的時候,一只書包從我身后飛了過來,正好砸中了黃發男生的頭。
「怎麼?你兄弟沒被打夠,所以你也想來試試?」顧以河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陣風從我身邊過去。
周圍突然都安靜了下來。
我下意識去摸我的耳蝸外機,果然已經不在了。
陸婉婉拉著我往后退了幾步,我才看清跑到我前面的顧以河。
他和黃發男生在說些什麼,我一點也聽不到。
我只能看到我的耳蝸外機被顧以河快速地放進了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拿走我的外機,但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上前去找他要。
邱云帶著人來的時候,黃發男生已經被顧以河激怒了。就算我聽不到聲音,也能看到黃發男生臉上明顯的怒意。
陸婉婉拍了拍我的手臂,拉著我躲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里。
「我聽不見了。」我張了張嘴,說著我自己都聽不見的話。
但是陸婉婉聽見了。
她點了點頭,然后拉著我坐在一旁的臺階上。
我們兩個就那樣在臺階上坐了很長時間,誰也沒說話,都不知道顧以河那邊發生了什麼。
或許陸婉婉知道,因為她能聽見,我還能看到她的眉偶爾皺在一起。
只有我,好像整個世界的聲音都與我無關。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旁的路燈越來越亮。
一個影子斜斜地出現在我們腳下,我抬頭就看到了顧以河凌亂的外套。
他從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了我的耳蝸外機,掛在了我的耳朵上。
「回家吧。」和周圍聲音一起落到我耳朵里的,還有他淡淡的一句話。
我扶了扶外機的位置,拉著陸婉婉從石頭上站了起來。
「你們打架了嗎?」我看著顧以河額間的汗,輕聲問他。
他搖了搖頭,在嘴邊綻開一個痞痞的笑來。
「沒有。」
7.
顧以河說謊了。
他昨天跟那個黃發的男生真的打架了。
因為我在他袖子落下去的時候,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