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結巴巴小聲道:「吃吃吃吃的,但但是你別離這麼近——」
轟的一聲,我仿佛臉熱的都要炸開。
可惡啊。
不是我要主動想起來阿啾給我的閨房畫本子的,真的不是。
我一只清清白白的小鳳凰,能有什麼壞心思?
裴期就是個滿肚壞水的家伙。
他得寸進尺,越貼越近,有些別樣的情愫滋生,他聲音微啞,連耳垂都是紅的:「丹瓔……」
我下意識地往后退兩步,又覺得身為鳳凰不能怯場。
我們鳳凰,個個都超勇的。
我挺了挺胸脯,清了清嗓子,學著畫本里的描摹,親到了他嘴上。
28.
對不起,我有罪。
如果我知道這一幕會被推門進來的云婆看見,我肯定會老老實實的。
我訥訥道:「我想出去散散步。」
裴期:「……」
他拳頭抵著唇角,憋笑看著跳了幾步遠的我,和婆婆打了個招呼便拎起我出了門。
一路走到胖鳥慣愛棲的樹下,我臉上的紅暈都沒褪下去。
「緩過來了?」裴期笑的前仰后合。
我木著個臉:「你再笑?」
「不笑了,」裴期清了清嗓子:「從哪學的,小丫頭?」
我掏出胖鳥給的畫本子,以一種探究的嚴肅口吻道:「有什麼可笑的,大家不都是這樣辦事的嗎?你不想這樣嗎?」
現在回想起來胖鳥一雙黑豆眼睛里七分嘲笑三分憐憫的情緒,我都為雛鳥兩字躁得慌。
阿啾說,她們一族,超過了一百歲還是雛鳥,是要被人當成稀有物笑話,釘在恥辱柱上的。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丹瓔,」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敲了敲我的頭:「你的小腦袋里都在想什麼?這是你這種小丫頭該想的事嗎?」
阿啾盤旋著飛過來,應景地唱喏:「哎呀呀,我將心事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溝渠里,還躺著一個笑的不知死活的臭男人。」
?
拳頭硬了。
就在我繃不住要鐵拳錘胸口的時候,裴期一本正經地啄了我側臉一口。
「這種事,當然不該你主動。」
好……
好氣!!
我袖手,眼珠轉了幾圈,最后還是沒舍得給他兩拳。
29.
江畔月初照人的時候,雪也停了,我和裴期踩著月光的影子回了家中。
婆婆和周飛虎已經擺好了碗筷。
熱騰騰的飯菜,暖融融的燈光。
吱呀一聲關上木門,燒著的木炭便驅散了所有冷意。
我們圍在一起,吃了一頓暖烘烘的野菜鍋。
閑聊之時,周飛虎講起在軍中的經歷,他撓撓腦袋:「俺不像裴小將軍那樣厲害,俺做夢都想去裴家軍里,可惜沒趕上裴家軍擴編哩。」
「那幫蠻子可兇咧,扛著這麼長的馬刀,」他用手比了比:「第一天杏花村的另外一個小子就嚇沒膽了,差點被蠻子砍了條腿。」
「這仗打的久哇,好幾年哩。俺們餓了就吃樹皮,還有不要命的偷偷去吃觀音土!前線越打越窮,最后俺們野菜樹皮都挖不到了,」
「還好有百姓送的糧,有玉米餑餑,有雜糧團子,可好吃咧。」
他講了很多,是我聞所未聞,想也想不出來的。
我眼巴巴地看向裴期,怎麼也想不出來和我嬉鬧一下午的人,還可能經歷過這種事。
他沖我眨眨眼睛:「我沒那麼苦,好歹我也是個將軍不是。」
「胡說咧!」周飛虎喝了幾盅酒,幾年不碰酒的人喝得酒氣連天:「裴小將軍也吃的野菜!尋野味野菜充饑,還是裴家軍那邊先的呢。
」
我摸摸裴期瘦削的臉,心口有點發悶。
阿啾說,這叫心疼和擔憂。
周飛虎喝高了,興致勃勃地要給婆婆寫字:「娘,俺學會寫字了,雖然不好看,但是俺也算半個文化人咧,你看,打個仗也挺好的,俺學了好多東西……」
他和裴期都沒有再多提戰爭。
我回想起周飛虎的家書,裴期寄給我的家書,無一不是帶著股硝煙味,字跡匆匆。
辛苦了。
好在也都結束了。
平安回來,就是最好的。
30.
過了年后,東林鎮又辦起了廟會。
我掛在裴期身上,央他帶我去。
裴期任憑我掛著,壞心眼地不動如山,半晌才抱住我:「好了好了,怎麼會不帶你去?」
廟會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我甚至還在攤販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