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歇,別慫啊!
不要臉就是了,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要臉娶不著媳婦。
「三二一,上。」
我蹬著墻面,一把攀上墻頭。
林滿月這面院墻半高不高,于我當然輕而易舉。
接下來我應該使力上提一把,但我沒敢動。
從看到林滿月那刻起,我就僵住了。
她尷不尷尬我不知道,反正我很尷尬。
論翻姑娘墻頭被姑娘當場目睹怎麼辦?
我爹的至理名言在耳邊縈繞——
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不……
我還是要臉。
自胸腔起的一股熱氣,沾染上脖頸,然后蔓延蔓延,直將我臉燒得發燙。
想來也知道,現在的我不忍直視。
我偷偷看林滿月的神色,她表情也不太能掛得住。
偏偏我倆都不能有動作。
畢竟——
她趴在樹上,我掛在墻上。
好半天堪堪聽到她打了聲招呼:「世子爺,好巧。」
我……
還真是……巧了。
半道掛住,出師未捷。
我拿什麼解釋這份巧?
我說,林滿月,我就想上你墻頭看看月亮,你信嗎?
或者說,我來給你試試你這墻頭結不結實安不安全?
我……
不要臉。
我放棄了,只能垂死掙扎問一句:「我只是想來問問,你今晚可有約?」
她的表情有一瞬迷惑,或許是覺得我這爬墻頭問問題的行徑實在奇怪。
不過還是認真回答了。
「我今晚不準備出門。」
失望是肯定有的,不過倒也沒有那麼難過。
我爹也說了,多試試多約約,總有出頭日不是。
所以我散去臉上失落,決定還是挽救挽救我的形象。
君子是做不得了。
沒見過哪家君子爬姑娘墻頭的。
但給予溫柔祝福是我最后的倔強。
我雙手撐起半身,微微往她那邊靠了靠,有些近,但我怕她為了聽我說話往前爬。
她這樹枝可不粗。
好幾年沒見著她爬樹,還是有些擔心的。
這其實不是個說話的地兒。
我朝她笑了笑,送過我的祝福。
「那祝滿滿,上元安康。」
當然不止上元,日日安康才好。
我從墻上跳下去。
沒敢走。
直到聽得那邊有響動,有落地之聲。
我才敢真放下心來。
我初見她那年,她就總喜歡往樹上躥。
夏天是嫌熱,往樹上尋涼,秋天是摘梨,籮筐堆在樹下,人高高站在樹上。
那會兒她個子也不高,還敢在樹上踮腳,看著怪嚇人的畫面。
可她家里人也不攔。
后來聽林滿陽說,那樹她從小就往上躥,都能在上頭做窩了。
可我初時哪知道,看她在樹上小小一個人影,驚心動魄的場面。只能拿手圈起護著,招呼她下來。
她是下來了。
那動作和速度,估摸五靈山的大師都得驚嘆。
這些都是過往。
我才發現,關于林滿月的那些林林總總的畫面,我原來都記得很清楚。
看我神采飛揚地去,波瀾不驚地回。
我爹一眼就瞧出來我沒約上。
不過他畢竟過來人,習慣得很,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沒事,慢慢來。」
想著又拍了拍自個兒腦門,往我心口扎了一刀:「看你爹我都忘了,你二月份要去邊關,沒得慢慢來了。」
「……」
「兒啊,你可抓點緊吧!」
抓緊抓緊,我比誰都急著呢!
可感情的事情,哪里是我剃頭挑子一頭熱能成的。
我不得先讓人姑娘慢慢喜歡上我才行。
我郁悶地揪了揪腰間的袋子。
用力太大,不小心扯松掉在了地上。
我趕緊撿起來,起身一瞬間突然想起——
我還有簪子沒送出去呢!
這不又是個見她的好借口嘛。
可簪子這般東西不好明面送,送了她估計也不要。
我攥了攥手中的囊袋,看著邊角繡得飽滿的小月亮,有了個主意。
要不就說這囊袋斷了系繩,畢竟是她給的,姑娘家的東西也不好聲張找人補,只能托她給補一補?
我沖回房里,取出那根絞絲玉簪。開了囊袋的口,斜著往里塞,沒全塞得進。
不應該啊。
剛剛比量過,這玉簪小巧精致,斜著放進囊袋是正好。
我在角落里按了按,發現里頭好像有東西,伸手進去摸出一個四方小紙塊。
這紙塊不過大拇指蓋的大小,疊得工工整整,縮在囊袋一角里,不輕易去摸還真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