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接過,心里卻在暗戳戳盤算衛宰的手何時才有反應。
與其他喜食蟹的人不同,我不喜食蟹膏,因此最喜蟹鉗處的肉。
心滿意足地吃完后,我將剩下的蟹肉盡數倒入衛宰碗中。
我這才想起,這是我從前的習慣。
我自幼就被母親教導做女子要有儀態,用膳取最精便可。
嫁給衛宰后,雖然母親所教并未堅持到底,但總歸有些我是難以下咽,便全丟入衛宰碗中。
他也不嫌,一一接受。
我下意識地朝衛宰望去,發現他一如從前,沒有半句不滿地夾起蟹肉往嘴里送。
「衛宰你瘋了嗎?」話音未落,他手中的銀箸落在地上,如鈴鐺一般清脆作響。
更 08.25
下一刻我的手被他緊緊攥在手心里,衛宰的眼眶有些濕潤,「阿念。」
我身子一滯,瞬間明白了衛宰或許早就察覺到我,而只是順著我的意將計就計罷了。
我驚呼一聲,「皇上,這是怎麼了?我們方才不是在吃蟹嗎?」
目光移到衛宰的手上,我伸手觸及發紅的指尖,「皇上你這是怎麼了?來人,快傳太醫!」
我一副慌張失措的模樣,仿佛剛才被人奪了舍。
衛宰指尖輕輕壓在我雙唇中央,上面還停留著蟹肉的清甜。
「不必,朕并無大礙。」衛宰拿了一副新的銀箸繼續用膳,「方才愛妃頗有幾分先皇后的儀態,朕一時念舊失態,可有下著愛妃?」
「皇上說什麼?」我眸光躲閃,撲進他的懷中故作嬌柔,「方才臣妾明明就沒有……」
我掩嘴驚呼,硬是從眼角擠出幾滴眼淚來,「皇上,該不會是娘娘怪罪臣妾占了君恩罷……」
說著,我伏在他胸口上佯裝小聲抽泣。
頭頂傳來衛宰的輕笑,「愛妃多慮了,皇后在時就曾勸朕擴充后宮,延綿子嗣,她又怎會怪罪愛妃呢?」
衛宰剛登基時,上書勸他選秀納妃的奏折便鋪天蓋地,因著他只我一個皇后,而我早因隨他多年奔走虧空了身子。
我自小產后身子便如同風中飄絮搖搖欲墜,心知衛宰同別的女人恩愛生子是遲早的事,也同他提過一嘴。
明明我那時一臉認真,衛宰卻嬉皮笑臉地湊上來對我說:「就這麼嫌棄我,將我迫不及待推給旁人?」
「阿念,既然都陰差陽錯,不如就錯一輩子罷。」
而后的每一封勸他選秀的奏折上,都被他耐心地寫上:「朕有皇后足矣,子嗣一事,可過繼宗族,無需愛卿多慮。」
還未嫁給衛宰時,我心目中夫君的人選是太子懿,前朝皇室,龍章鳳姿,天質自然,文武兼備。
當時年輕氣盛,覺得太子懿有妻室也無妨,我沈念才德兼備,容貌也是一頂一得好,定能縛君心,長相守。
卻未曾想到,自己竟嫁給了平民出身的叛軍頭領。
更未曾想到,他最后擊敗太子懿的軍隊,稱霸天下。
他曾許我母儀天下,又曾許我一心,但在新歡面前,一切不過只是曾經的隨口一提。
想及舊事,再看看眼前的衛宰,笑顏展開,同昔日哄我一般。
怒火被我強行壓下,雙手環上他的腰,「皇上待臣妾真好。」
話音剛落,人被他扣著腰壓桌上。
我嚇得屏住呼吸,「皇……上……」
「朕今日允了你這麼多要求,愛妃能否……」他的語氣漸漸曖昧,我側目望向四周,發現宮人們早已離開。
「皇上,午膳還未用完。」我忙開口。
殊不知衛宰接下來的話更令我錯愕,他撫上我的臉,讓我同他對視,然后情深款款地吐出兩個字:「吃你便好。」
我頓時一陣反胃,險些要將方才入口的食物悉數吐在他臉上。
我還未逝世時,衛宰何曾在我眼前這般過?
別看衛宰平時里五大三粗,實際在行親密之舉是比未出閣的姑娘還害羞,當著下屬的面給他夾箸菜耳尖都會染紅一片。
至于床第之事,他總是生怕讓人聽見,每次都是吹滅滿屋燭火,動作輕柔。
何曾白日宣淫,堂皇至此?
眼看著衛宰就要解開我的腰帶,我終是忍不住滿腔怒火。
正在我準備抬手落掌之時,殿外忽然傳來江懷仁的聲音:「皇上,詡州急報!邊境太子懿聯合胡兵大舉進犯!」
我原先鐘意太子懿的事衛宰自然知曉,從前行軍辛苦,與昔日我做沈家大小姐時的用度可謂是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