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他也懂得如何利用我對他的感情。
這種真實存在卻又見不得光,我只能三緘其口的感情。
本就專寵又晉了位分,后宮嘩然,安撫后宮我廢了一番功夫。
趙靜言前來向我請安之時雖是跪著卻也不見幾分對我的敬重。
畢竟她趙家當初沒落,趙大人下獄,也不過是因為沒站對隊,被謝家發落了罷了。
她也因此被流放邊疆,皇帝上位,非要復查當年之事,這才還她家一個清白,將她接了回來。
算起來,我倆可以算是仇人。
「你入宮已有一段時日,宮中一切可習慣嗎?」
她神情淡淡的,「多謝太后,一切都好。」
我讓她下去,晚竹卻對此十分不滿意,「她進宮多日卻不來拜見太后,乃是大不敬,太后怎麼這麼容易就放她走了。」
「無妨。」
時墨寒心尖上的人嘛。
我知道時墨寒有了想要獨自高飛的心。
他在前朝那些小動作我不是不清楚,謝家扶持他上位,但我母家過于顯赫,并不是如今他想看到的。
我是一個精于算計的人。
但現在只想睜只眼閉只眼什麼都不做來暫緩這段關系的惡化。
自然我也就不會去為難他喜歡的人。
中秋家宴我免不了也要出席。
皇帝殷切地扶我入了座,席間坐著各宮妃嬪,王爺親眷。
趙靜言一張小臉有些蒼白,眉頭緊蹙,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時墨寒少不得對她噓寒問暖一番,我聽得心里發酸,說不勝酒力,起身出去吹吹風。
時墨寒抓了我的一片衣角,望過來的眼眸亮晶晶的,看起來心情很好,倒像是在撒嬌,「可要朕與母后同去。
」
我扯回了被他抓在手中的袍角,冷淡開口,「不必了。」
那雙眼眸的光淡了些許,連著那討喜的笑意都斂了下去,皇帝修長的手指在空中無措地搓了搓便收了回去。
「太后又何必跟皇帝置氣。」
我心里也覺得有些可笑,「年歲越大越不得體了。」
晚竹笑著搖搖頭。
中秋佳節,宮人都在侍宴,跟著我的侍衛都離得遠遠的,御花園里少有如此安靜的時候。
趙靜言隨了出來,走到我面前俯首行禮,我打量著她不佳的臉色,心里想她大約是有話要說。
卻不想她是想對我行刺。
那張柔弱漂亮的臉上帶上了某種異常堅定的決心,她從袖口中掏出匕首的動作印在我眼中,每一刻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我卻仿佛凍在了原地般,不知作何反應。
她的手絲毫不抖,臉上毫無懼色,只帶恨意,抱著要與我同歸于盡的決心。
「太后!」我聽到晚竹的聲音,但她也不過一個宮女,此時早已腿軟。
瞬息之間,我已經在心里做好了要迎接劇痛到來的準備。可一個身影擋在了我面前。
他身形高大挺拔,徹底罩住了我。
我只看到他垂在身后的頭發,柔順如瀑。
利器入體時他一身悶哼,聽起來聲音很是年輕。
「來人!護駕!!」
侍衛都趕了上來,擋在我身前的人跪在了地上。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我看到他露出來的一截脖頸,潔白誘人。
趙靜言眼神里滿是慌亂與不甘,一雙手沾了血被侍衛團團圍了起來。
時墨寒趕來,一眼便明了眼前景象,他沖到我身邊捏住了我的肩膀,眼神游離在我身上,「母后,你有沒有哪里…」
我揮開他的手,「無妨,將這個人帶回寧壽宮,其余的,皇帝處理吧。」
一番騷亂,晚竹勸我喝了安神湯早些入寢。
我靠在床頭翻了兩頁書,「入寢?只怕還早著呢。」
晚竹想了一下,說,「天色已晚,皇上,恐怕今晚不會過來吧。」
我笑了一下,并未作答,不出一刻鐘,門外小卓子便傳,皇上求見。
「讓他進來,晚竹,你下去吧。」
晚竹點點頭退出去了。
我知道時墨寒來做什麼。
趙靜言敢在宮中行刺,她就別想再活下去。
皇帝哪里舍得真讓她死了,多半來求我網開一面。
我將書卷了卷,撐著下巴,望著皇帝,「今日若不是那侍衛出現及時,哀家可就真死了,皇帝竟也不問問哀家此刻感受如何嗎?」
時墨寒一半側臉隱在黑暗中,望著我的眼神一眨不眨,我看不透那里面有些什麼,就連那星星點點的情誼我也不敢認。
畢竟他天生一雙含情眼,看誰都溫情脈脈。
「母后,饒她一命吧,朕會把她發配冷宮,并保證以后沒有母后的同意絕不再見她,只求母后留她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