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時候的時墨寒很像。
我捏著他下巴抬起了他的頭,「咱們去看看你種的梨樹吧。」
他便又笑了,「好。」
我說同意了皇帝立后一事,外面又因為立后人選一事吵了起來。
我大哥的長女,謝迎詩,今年年歲十七,正當妙齡,行為舉止端莊得體,落落大方。
謝家的女兒,向來都是當未來皇后去養的,自然是錯不了。
她應該是皇后的不二人選,但由于去年不幸染疾,纏綿病榻,現在又冒出來個身體健康的林氏女,皇后是一國之母,自然不能病病歪歪的,以至于外面風向有些搖擺不定。
我父親進宮來見我。
「誰不知道林家現在是皇帝心腹,皇帝如今連皇后都不顧眾臣反對,要冊林氏女了,可見你當時信中與我說皇帝會收斂也不盡然。」
父親抬眸看我,那如同老鷹般的雙眼仿佛能看穿人的靈魂,引起一陣心悸。
「皇帝年輕氣盛,自然是會有考慮不周的地方。」
「皇帝自然是年輕氣盛,難道你也年輕氣盛嗎?迎詩身子未好,現在皇帝正好拿此大做文章,說她身子孱弱,考慮國本之事,不能立她為后,你在這個時候同意皇帝立后,豈不是把后位拱手她人。」
「身子不好才該進宮好好養著,父親放心吧,既然我松了這個口,那我就自有辦法,前朝那邊父親手下的官員還需要繼續進言,皇帝那邊就交給我吧。」
父親走后我問晚竹要了一壺酒,坐在側殿的院內。
梨樹是從別的地方移植過來的,此時正是梨花開的好的時候,我喝酒的小案前不多時就已經鋪了一層雪白雪白的梨花。
酒溫得正好,我喝了許多也不見醉意。
今晚還是一輪圓月,亮得好看。
我想起了皇帝,自從我裝病,我們又是好一段時間未見。
還不如從前,他只是個皇子的時候日日圍在我身邊。
那個時候也有許多權謀算計,但都不是對彼此,我們是彼此最值得信賴的人。
「太后若想見皇上,不如奴婢去請皇帝過來吧。」
「嗯?哀家何時說過想見他?」
晚竹嘆了口氣,拿過我手中的酒瓶,「太后剛才在喚皇上的名字。」
我笑了一下,帶著幾分醉意擺擺手,「把衛衡叫來。」
衛衡坐在我身邊,我喝得頭暈了,便靠在他肩上,月亮好看,衛衡紅撲撲的臉也好看。
他心跳得很快,讓我想起多年前不小心撞見我寬衣的時墨寒似乎也是這樣,心跳得快,手抖得拿不穩茶杯。
可終究那些日子是要過去的。
我也勸過時墨寒收手,按他的智慧來說,他也知道不收手最后會是什麼結果。
可他還是要去做。
我勸不了他。
而我父親,桀驁一世,整個謝家盤根錯節,勢力滲透進這個國家的方方面面,我父親早就已經不是為了自己手上的權力在爭斗。
而是為了自己整個家族所有人的命運在爭斗。
我也勸不了他收手。
迷糊中我又想,若當初我不收養時墨寒呢。
我不管那個自己蹲在御湖邊洗染了墨水的袖子的那個男孩。
那就不會有以后的這麼多年。
我也不會跟他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我更無法與他度過一個又一個靜謐的夜晚,所以最終還是無解。
我靠在衛衡的肩頭,我不知道我喊了幾聲時墨寒。
衛衡的手握得緊緊的。
最后我感覺他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張嘴想說他大膽,卻不想唇上一片溫熱,軟得不可思議。
他纖長的睫毛顫個不停,不安與激動透過唇齒間傳入了我的心臟。
結束一個長長的吻,我將頭埋進了他的胸前,心跳的聲音快得有些吵,但我還是很快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頭疼欲裂,晚竹瞧我醒了湊過來伺候我穿衣洗漱才說,「太后,衛大人在外面跪了一夜了。」
「他為什麼….」我想問他為什麼跪著,然后才想起昨夜之事。
那些鮮活生動的畫面,我甚至能想起衛衡紅透的臉和那顫抖的睫毛。
「讓他回去歇著。」
晚竹說了是。
我沒空糾結這些事情,我繼續裝病,纏綿病榻,病情愈來愈重,需要世家女子輪流侍疾。
皇帝無數次要來看我都被我推脫。
最后皇帝說便尋了全國良醫為我看病,他不進來,我也就沒有拒絕的道理。
裝病可不能被拆穿到明面上,我只好喝下了太醫開的藥,這下沒病也成真有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