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后就是此時出的事。
我頭疼欲裂,并不想去聽原因了。
父親當夜進了宮,面紅耳赤,怒發沖冠。
我暫時安撫下了他,他問我,「皇帝呢?」
「在后殿。」
「皇帝既然如此,那我無話可說,讓他寫退位詔書吧。」
「皇帝突然退位你要如何堵住眾人悠悠之口,此舉不可行,你放心,五個月后,孩子會平安降生。」
父親愣了一下,「你是說,趙靜言的孩子?」
我點點頭,父親垂眸想了許久。
我又說,「謝家到底是外姓之人,你逼得他退位了,百年之后史書會怎麼寫,你怎麼讓天下百姓信服,不如培養一個孩子,讓他做傀儡,你還做攝政王,豈不是兩全其美?」
我此番話正說到父親心坎上,謝家若想反早就反了,連先帝都不曾與謝家抗衡,只在謝家的只手遮天下安穩度日,守住皇位,享一世榮華富貴罷了。
而時墨寒卻妄想反抗。
不自量力。
父親出門前突然回過了頭,「阿寧,我希望你是真的為謝家好,而不是因為你私心里想留時墨寒一條命。」
皇帝被關在后殿,幾日都未上朝,我跟皇帝的對峙翻到了明面上,他便懶得裝了。
「母后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呢?」
我蹲在他榻前,「其實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你心里也知道,你跟謝家做對,不會有結果的,為什麼非要如此?」
他望著我,眼神看進我的眼底,「不好。」
我便也知道說什麼都無用了。
「衛衡在何處?」
「你不放了我你就不會知道他在哪,他會死。」
我笑了一下,「那孩子很像你小時候。」
他聽完來了點興趣,用盡全力撐起身子問我,「哪里像。
」
我想起那個夜里,「心跳像。」
皇帝聽完笑了,他面色蒼白,十分虛弱,過了一會又抿唇看我,「你很喜歡他吧?」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連呼吸都屏住了,似乎在等我回答。
那期許的眼神,我突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希望我喜歡他又或者是希望我別喜歡他。
「是啊。」
他抿了抿唇,「那你不想救他嗎?除了我沒有人知道他在哪,你再跟我耗下去,他一定會死。」
時墨寒又扯了扯我的衣角,「母后當真舍得嗎?只要放我出去就可以救他的命。」
他有些倔強地望著我,我知道他這是孤注一擲了。
什麼都沒有的人只能靠賭。
但我知道現在還不能放皇帝出去,他會做一些更無法挽回的事情,做一些,讓我父親不得不除了他的事情。
我只好堅定的搖搖頭。
我是不可能由得皇帝抓住我的軟肋來威脅我的,今日莫說是衛衡,即便是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讓我為之讓步。
我轉身出去,讓人繼續找,把整個皇宮翻過來也在所不惜。
第一天第二天,我都覺得還有希望。
直到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我推開后殿的門,彎下身挑起了時墨寒的下巴,「這就是你全部的伎倆了嗎?你就算殺了衛衡又能改變什麼呢?」
他的眼神望盡我眼底,蒼涼一片,竟對我溫柔一笑,攀在我耳邊說話,「母后,我是贏不了了,但我就算死我都不會告訴你他在哪,我絕對不會讓你們有機會恩愛纏綿。」
他平靜的神色下帶著絕望的意味,似乎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報復。
我望著只覺得一陣心悸。
我收回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皇帝該服藥了,來吧。」
宮女將藥放在了床邊,他皺著眉喝了藥。
他最初常常反抗,也會被灌,現在倒是接受了,至少知道被灌藥更加痛苦的話,他就會選擇自己乖乖喝下。
這藥會讓皇帝手腳發軟,神思倦怠,讓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或者躺在床上,做不了別的事情。
人總會漸漸學會妥協。
就好像最開始可能是會拼命掙扎,發現拼命掙扎沒用以后就會開始選擇找機會逃脫,發現也沒有機會以后就會開始示弱。
人是有智慧的,也是會變的。
趙昭儀產下一子,抱進了皇宮,充作皇后之子,經手之人全部處死。
那天我想去告訴時墨寒,他還在榻上睡著,我等了他許久他才醒過來,啞著嗓子叫我謝寧。
他許久不叫我母后了。
「趙靜言生了一個兒子。」
時墨寒望著我,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看到他眼角有淚滑落。
過了很久才問我,「她呢?」
我神情不改分毫,「難產而死。」
「她不是難產而死吧,死的時候,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