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喪妾又休妻,雙喜臨門,你看我對你好吧?
他聞言身形一滯,緩緩回過頭來望向我,鼻頭哭得紅通通的,眼睛也哭的紅通通的,在一雙鳳目的眼尾凝成薄薄的緋色云霞,襯得烏長的羽睫像蝴蝶翩扇的翅膀,清極艷極,融冰化雪。
絕世大美人果然哭都跟別人哭的不一樣,真他娘的好看!
就是好像瘦了不少,都快瘦脫相了。
但該說不說,他就算脫相都脫得風姿卓越的,要不是被這美色所惑,我怎麼可能死心塌地這麼多年。
他怔怔地瞧著我,怔怔地開口叫我:「命命。」
這聲「命命」真的是叫的我鼻頭一酸,差點淚灑當場,畢竟曾是我寤寐思服、求之不得很多很多年的。
然而遲來的深情比草賤,醒悟的命命不好騙。
于是我拉過他的手,看這精神狀態,字他是簽不了了,按個手印兒吧。
然而我剛想把他的手指頭咬破,他卻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兒把我帶進了懷里,死死抱著不撒手,那力道大得仿佛是要把我嵌進他身體里:「命命!我的命命!」
是我的命命!我都聽見我骨頭在咔咔響了。
咋著,你小老婆死了還想讓你大老婆陪葬?
我是欠你的,但我又不欠她的。
勒死我就有點不厚道了吧!
我目光下落,突然意識到,那具腫的連臉都看不清的女尸身上,穿的竟是我的婚服!
所以莫亦劍是以為我死了,才哭的那麼傷心?
我瞬間覺得世界觀炸了,并且腦補了十萬字我愛你但我有苦衷我不能害你的虐戀情深話本。
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
但莫亦劍真的搞得我很不敢動,他的手勁兒讓我覺得,他是發現了我沒死,所以想要把我勒死。
我真的喘不上氣來了,我甚至憋的連救命都叫不出來了。
要不說我十二叔對我好,他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兒,拼死拼活的把我從莫亦劍的懷里救了出來。
莫亦劍還不樂意,但是一看見十二叔的臉他便愣了愣,隨即就松了手,收斂了全部的情緒,拱手行了禮:「拜見平西王。」
嘖嘖,都是王爺,你快想一想你為什麼見到人家要行禮?為什麼比人家的王爺爵位低?
下輩子投胎技術好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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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亦劍不肯簽和離書,死活都不肯簽。
按手印兒也不愿意,死活不愿意。
我只好去找那具女尸,找她嫁衣里襯放著的休書,山野鄉村都能有防火防燒的木柜,齊王殿下怎麼就不能用的防水防潮的紙筆?
然而我卻發現,這身嫁衣雖然看著和我的一模一樣,但材質卻有天壤之別,雖盡量向我那件靠近了,但有人模仿我的式款,有人模仿我的繡線,可再像,也不是皇家專供的布料,模仿不來。
公主嫁衣的規格嚴格按照品階制定,是普通人家不被允許使用的品相,如此大費周章的仿造一件壓根就不能穿出去的衣服,究竟所圖為何?
我納罕了許久,卻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總不能是個刺客,想偽裝成我刺殺莫亦劍吧?
等等!
我覺得我真相了。
早說啊!
早說我幫你殺不就行了嗎?
死得真冤。
阿門。
啊不是,阿彌陀佛。
但誰會想殺莫亦劍呢?
想來想去,我覺得就只有我十二叔。
他對我真好,說在新婚之夜殺了我老公就殺我老公,多一天都不等,靠譜!
沒找到休書本書,我迫于無奈,又去找了莫亦劍,然而任我磨破嘴皮他都不肯答應。
我很生氣,但是我生氣的后果一點都不嚴重,反而是我惹他不起,一跟他提,他就表現的很迷,甚至把他逼急,直接抓住我的腕子質問我是不是鐵了心和離!
咋,我鬧得滿宮雞犬不寧,難道是為了逗著玩兒?
竟然還好意思問我是不是就想改嫁他人?
當然是啊!
簡潔有力的肯定回答都到了嘴邊,一對上他的眼神,我的舌頭卻不自覺轉了個彎。
行吧,瞧在他馬上就要成為前夫哥的份兒上,我還是非常耐心的給他唱了一首老少咸宜,賞心悅耳的兒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這里,你問燕子為啥來?燕子說,干你屁事兒!」
他被我氣得夠嗆,連連喘息數番才勉強克制住情緒,但從他攥著我的手勁兒中,多少還是能窺見幾分他內心的濤浪翻涌:「你……你一心就要嫁給那個傻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