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北,讓我看看你的傷。”
鳳雁北唇角浮起一抹諷笑,垂眼,“沒必要。”
燕子嘰有些懊惱,“你究竟要惱我到什麼時候?”
吧唧吧唧咀嚼的聲音在簡陋的屋內響起,他眉頭一皺,回頭,恰看見何常貴一手拿著鏌,一手端著碗,正噘唇順著碗沿呼嚕一聲喝了口糊糊。那旁若無人的樣子,讓他胸中無名之火直往上竄。
“滾出去!”冷喝聲中,他揚袖隔空掃飛了何常貴手中的碗。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何常貴被嚇得臉青唇白,不敢言語半句,哆哆嗦嗦撐著棍子挪出了門。
“燕子嘰,你這是做給我看?”鳳雁北抿緊唇,低笑,只是聲音明顯的有些虛弱。
燕子嘰冷哼一聲,暴怒地一把將桌上的碗全掃到了地上。“如果不是因為那臭丫頭,你如何肯隨我……如今又百般冷漠,你終究……你終究不曾將我放在心上!”
鳳雁北彎眼笑,“沒錯。我根本沒將你放在心上過。”溫潤的聲音,平靜的語氣,卻讓人覺得漠然得心寒。
燕子嘰聞言額上青筋暴漲,閉上眼,費了好大勁才控制住自己。
就在這時,香桂端著熱水走了進來,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嚇了一跳。
“我要她幫我清理傷口。”指著香桂,鳳雁北無視燕子嘰強忍怒氣的模樣,淡淡道,語氣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香桂茫然看著兩人,不知道是什麼狀況。
燕子嘰瞪著鳳雁北絕美的臉,好半晌,才恨恨地吐出一口氣,妥協了。
******
香桂顫抖著手解開鳳雁北染血的里衣,不由倒抽一口氣。只見在那原本白皙平坦的胸部,一條尺許長的傷口從右肩直劃到左胸,皮肉外翻,猙獰之極,尚幸血已止,且沒傷及骨。
“不必害怕。”鳳雁北看到香桂慘白的臉,溫聲安慰道。“只要把傷處洗干凈,敷上藥,再用干凈的布包扎好就行了。”他總是這樣,對什麼人都很溫柔,卻也對什麼人都無心。
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說話,香桂心跳得又快又急,緊張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一聲悶哼傳進她耳中,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股凌厲的勁道給掃跌到了一邊。
“滾開!笨手笨腳的……”燕子嘰惱怒的聲音在土屋內響起,香桂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覺得右頰火辣辣地疼,腦子嗡嗡地響。
“你若碰我,就等著給我收尸吧。”在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耳邊傳來鳳雁北淡淡的說話聲。不急,不怒,卻讓人不敢輕易造次。
站穩,香桂這才看清燕子嘰忽青忽紅的臉,只是右眼有些模糊,臉木木地脹痛。
“你過來……把那藥擦在臉上,一會兒就消腫了。”鳳雁北不再理會尷尬地僵于身邊的燕子嘰,沖香桂柔聲道,同時揚了揚下巴點向擱在桌子上的一個翠綠色的瓶子。
“那是給你治傷……”燕子嘰大急,沖口道,卻被鳳雁北冷淡的眼神逼回了后面未完的話。
“我沒事、沒事……”香桂卻已聽明白了,慌忙擺著手,急切而笨拙地推拒。低三下四的她怎麼能用給他治傷的藥?
鳳雁北低笑,也不勉強,“那麼你過來幫我上藥。”
香桂猶豫地看了眼兇神惡煞般的燕子嘰,卻在發現鳳雁北蒼白的唇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后,打消了一切的顧慮。
這一次,她分外地小心,加上手腳一向利落,很快就幫著鳳雁北處理好了傷口。
收拾干凈屋子,香桂去給兩人做飯時,何常貴正窩在灶堂前面,手中拿著一個黑饃饃啃著。看到他那可憐窩囊的樣子,她心中又有些不忍,于是在窩中盛了一碗開始剩下的熱糊糊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