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罵歸罵,氣歸氣,可始終沒有下旨廢太子。
但這樣的日子,終究不早了。據說人家七殿下一兩銀子沒花,只是把老皇帝第一次賞他的匕首送了上去,就換來了龍顏大悅。
老皇帝關了梁子言半年禁閉。
東宮籠罩著陰郁的氣氛,只有他本人不知死活,還晃著二郎腿大放厥詞:「這太子,不當也罷。」
「殿下何出此言?」下人問。
「太子年薪還不如太監大總管。」這話一出,四處靜默,連我忍不住翻白眼,腹誹罵白癡:人家一路陪著老皇帝長大,你能比?
這話被有心人傳了出去,本來幾個死撐著支持太子的老臣子,終于倒戈了。
據說老宰相兩眼呆滯地重復:「沒救了,徹底沒救了。」
是啊,這種白癡太子沒救了。
連帶著他過生,都沒人來賀。
說真的,我平時挺瞧不起梁子言的,也沒少腹誹他。
你說他如果日日聲色犬馬,夜夜暖飽思淫欲,我都還服氣,可他挺沒志氣的,天天就爬樹掏窩,下水摸魚,頂多看點黃色小本兒。可理論知識再豐富,沒實操經驗,有什麼用。
估計智商有限,讓他真玩兒也玩不出什麼花來。
可轉頭又覺得他可憐,現在朝野上下都堅信,東宮遲早會易主,不是七殿下也會是三殿下,可憐他二十一歲還沒上過大學,如果失業,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存款都要充公這可怎麼辦。
連帶著我看梁子言都無比同情,他生日那晚,我去御膳房蹲了三小時,才偷到一碗面條,放在他的糕點旁邊。
長壽面,算是送他的賀禮吧。
沒有下次偷東西了。
我告訴自己。
我可是個暗衛!
6.
太子被關了禁閉,我也更加清閑,禁軍看我們也就更加不順眼。
一山不容二虎,暗衛和禁軍的矛盾早就一觸即發。
禁軍管宮人打架、管偷竊、管紀律、管東管西的,日子久了,竟然管到我們頭上。
而我們很瞧不起禁軍,他們招數簡單粗暴,直來直去,不像我們飛檐走壁,身形瀟灑,來來就去。
「打一架吧!」在白癡太子身邊越久,做事越不過腦子,我氣沖沖地站出來。
輕功和偷襲可是我的絕活,可以行如疾風,一招致命,實在不行,就……再來一招。
禁軍一瞧是我,嘿嘿地笑:「跟你打?一個娘們兒?暗衛沒男人啦?」「呵,跟你打什麼?你們平時人都見不著一個,很多時候,他們還不準你們跟,宮里栓條狗都比你們強。」
我不信。
他們把狗帶過來,狗會坐下、會趴下、會轉圈,但是這些我也會啊。
我受到了強烈的侮辱。
因為它是白癡太子的狗,它跟他一樣笨。
原來,全宮上下都這麼看我們。
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
攢個屁的一百兩喲,媽的,我氣得打算提前出宮了。
我氣呼呼地牽著狗回東宮,卻發現梁子言正在鉆狗洞。
我看了看狗,又看了看還有半個屁股露在洞外的梁子言,心想它不是真的人,可他是真的狗。
這太子得多不省心,才沒看一會兒,就又雙叒叕開始闖禍了。
據說他最喜歡的一個畫本家出了新作,話題勁爆,尺度空前,還限量發售,他要去簽售會現場搶購。
我連忙打了報告,又趕回宿舍,準備帶上幾件衣服和一些盤纏,想了想,還是全部家當都帶上才放心,然后再和黃宗澤等四個師兄一起暗中出了宮。
我最討厭公派出差了,沒補貼,難報銷,他們卻怕命太長,就喜歡湊熱鬧,我們一路跟一路藏,生怕丟了人出了事。
我們提高警惕,梁子言倒是放飛自我,這里瞧,那里看,最后居然對屠夫趕的豬產生了興趣。沒見過豬走,沒見過豬跑,他興奮地說:「騎不了狗,我總能騎它了吧!」
我就知道,他就不會人干事!
下人好言相勸半天,梁子言才放棄,轉頭又開始胡吃海吃,嘖,我就喜歡他有錢又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梁子言吃太雜的結果就是,拉肚子了。
他斷斷續續拉到半夜,下人們倒是都睡了,可苦了還在近身守衛的我!
桃樹樹梢極密,我只能蹲在上面,正努力用嘴巴出氣,我突然被一個石子彈住腦袋。
只聽見蹲了半柱香的梁子言悶聲悶語地說:「送點廁紙來。」
我「咚」地一聲,一頭栽了下去。
腿麻了。
等我一瘸一拐地遞紙進去,還沒一瘸一拐地走開,梁子言已經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