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面對喜歡的人和面對不喜歡的人,顧衍可以分裂為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一樣。
他把利爪對準我,卻把所有的信任和妥協在一夕之間都給了徐寧——這個無論眼神還是動作,如今都跟姐姐如出一轍的女人。
「年年,你終于來了!你快來幫我說說你衍哥!真是的,我說我沒事,讓醫生開點藥自己回去上就行了,他不放心,非拉著我辦理住院,說是怕留疤。」
「你是不知道,我這兩天上藥,都被那些小護士看光了!我可是只給你衍哥一個人看過的!你說,要是真留疤了,你衍哥以后會不會嫌棄我啊?」
我看著這個和姐姐五分相似,語調神態間更是和姐姐相差無幾的女人,不知為何,心里沒由來生出一股煩躁。
之前她附到我耳邊說的那些挑釁的話還歷歷在目,而此刻,她竟早已將對我的敵意和挑釁收斂得干干凈凈,眼眸清亮得就像兩彎清泉。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大概精明的人,都是有兩副面孔的,一面對著愛人,一面對著敵人,一面對著男人,一面對著女人。
我突然覺得,徐寧和顧衍,簡直是絕配。
8.
「放心,我從來沒見顧衍對任何女人好過,除了你。」
迎著徐寧故作親昵的模樣,我直白道,「另外,有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不是你的臉留疤,他都不會嫌棄你的。」
話一說完,我就看到兩個人的臉色俱是一僵。
他們明顯是沒想到性格綿軟的我,也會說出這種夾槍帶棒的話。
但泥人都尚有三分脾氣,更何況以前是我喜歡顧衍,所以才處處小心翼翼地討好他,而現在,我早就看清了,自己的付出在他那兒簡直比草都賤。
至于徐寧,這種滿腹心機甚至對我不懷好意的女人,我更沒必要給她留面子。
我客客氣氣把帶來的禮品直接放到床頭。
「徐寧姐,我為之前在廚房推開你而道歉。為了表達歉意,我已經給你續了三天的住院費,另外顧衍之前在我這兒定制的禮服,到時候我可以給你們打個友情價。」
懷疑歸懷疑,但徐寧總歸是在我家受的傷,這是我能給到的最多的誠意。
徐寧客套地和我表達了謝意。
但這并不是我來的主要目的,我意有所指,「我這人讀書還算多,所以道德觀念這塊還是很強的,因此在某些方面你完全沒必要杞人憂天,因為在我心里早就無足輕重了。」
「只不過,任何東西想抓緊在手里,我認為還是靠自身努力比較靠譜,你說是不是?」
徐寧不愧是個心理素質很強的人,臉上只變幻了幾瞬,就已經十分淡定。
「年年你說的對,沒想到我倆在這方面的想法居然不謀而合。」
意思傳達到位,我也不想多待,打完招呼就大步離開,全程一句話也沒有和顧衍說。
只是走出病房沒多久,快到電梯口的時候,顧衍突然從后面拉住了我。
「還有事嗎顧衍?」
大概是沒想到我居然有一天會用這種疏離的語氣和他說話,顧衍有些愣神。
他表情不自然地糾結了一會兒,然后說,「這個,給你。」
我低頭,看到他手上捏著個塑料盒,里面居然是一塊塊或碎或整的山核桃。
「買的帶殼的剝出來的,給你吃。」
我這才注意到他白皙干凈的手指,上面被劃傷了好幾道口子。
「顧衍,我不需要。」
我按下內心幾欲涌現的起伏,平靜道,「我沒有生病,沒有住院,嘴里也有味兒。」
我皺起眉,「顧衍,需要你的山核桃的,是病房里那位,你的未婚妻。」
顧衍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忪,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懊惱地縮回手,又問,「你的腰,真傷到了?」
真是難為他還記得。
「有點肌纖維斷裂,醫生說注意休息就行。」說完我就忍不住抬手看了下腕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秦擇川還在樓下等我。
顧衍可能看出來我趕時間,眉一下擰起來,「怎麼,秦擇川送你來的?」
我不置可否,「沒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他又一把拽住我,神情陡然變得陰沉,「你和他真在一起了?」
「我和誰在一起,跟你有什麼關系?」
他語氣蠻橫,「我不同意。」
「你有什麼立場不同意?」
「我是你老板。」
「是嗎?」既然如此,我一笑,「那從現在開始,你再也不是了,等回去我就會去公司辦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