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黑色的瞳孔中映著房間里彩色的燈光,猶如盛下了滿天煙火。
燈光有些暗,他也僅僅是看我一眼便回過了身。可我卻在剛才的那驚鴻一瞥中沉浸得稍稍久了些,思緒飄忽到了別處。
其實,不發瘋的時候,這個人看著還是挺順眼的。
停停停,曲如曉,你心思怎麼又歪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拿出手機漫不經心地刷著,卻發現自己又在看著“不做大哥好多年”的評論。
就在這時我才發現,在很久以前的某一章中,我寫到“江初曉安靜注視著元一白平靜的睡顏,過了許久,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在這一章的評論下,我這位大哥只留下言簡意賅的幾個字:“想法不錯,可行性不高。”
那時我還納罕這句莫名其妙的評論是緣何而起,直到現在,才終于恍然。
他八成以為是我想親他。
如今黑粉的身份揭曉,而我卻覺得在意外之余,竟有一絲絲竊喜。
興許,元一白并非他口中所說的那樣不在意呢?
唱了一陣子后,大家似乎都也累了,便圍坐在茶幾前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雖說是個老套的活動,但平心而論,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沒什麼是比曖昧的小游戲更合適的。
在七八輪后,轉盤的指針穩穩指向了元一白,正在興頭上的部員們馬上一陣小騷動——像元一白這樣外向玩得開的帥哥,理所當然是一切游戲的焦點。
他表現得十分平靜,顯然早就料到自己難逃此劫,含笑抿了口雪碧,淡淡開口:“真心話。
”
在場人要盤問他的問題并不在少,卻在“誰先問,問什麼”的問題上出現了分歧。
討論一番后,他們達成了一致。
于是,我就被當作最不怕死的代表,推到了元一白面前。
我對他們這樣出賣戰友的行徑表示了不齒。咬牙切齒做了半天鬼臉后,終于深吸一口氣,面向了元一白,眼神卻不自覺有些飄忽:“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
我就知道。
這跟我被再一次當面拒絕有什麼區別?
得到這樣的回答后,我了結掉元一白的心又堅定了一分。捏了捏手腕,用一種仿佛在醞釀什麼陰招的語氣,再次開口道:
“不說真話,斷子絕孫哦。”
“那就有。”
我一怔,身邊的其他人卻迅速爆發出此起彼伏的起哄與口哨聲。
元一白有喜歡的人了?
真是,那我還自作多情個什麼勁兒?
人家都有喜歡的人了,我還在一邊自導自演地折騰什麼,真不怕人笑話。
我只覺無比諷刺,扯了扯嘴角,低下頭準備坐到一邊去。
“等等。”
元一白噙著笑意瞟我一眼,我心中頓時一沉,暗道大事不妙。
他指了指手邊的轉盤,繼而又看向我:“曲如曉,到你了。”
果然,那指針不知何時指向了我。
“不算,我剛才沒看到你轉。”
他不在意地一揚眉,又伸手撥動了指針。
我嚴重懷疑他剛才動了什麼手腳,否則拿什麼解釋,指針又一次指向了我?
“大冒險。”
我索性放開了。大大咧咧一翹二郎腿,昂起下巴看著他。
反正你休想從我這里再套出什麼話來。
元一白身子前傾,右胳膊肘支在腿上,與我四目相對,眼睛一如剛才那般映著點點燈光。
他看了我足有十幾秒沒有說話,我卻只希望燈光暗到他看不清我此刻臉上浮起的紅暈。
“明天,我比賽,來給我送水。”他說。
“那個,一白,這個規則……”旁邊一位同學打岔道,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身邊的另一人拉住。后者小聲說:“噓,人家倆人的情趣。”
“那我要是不去呢?”
“懲罰是給我送一周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