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打擾我的生活,我卻仍對他念念不忘,也清楚知道,我和他這一生怕是再難有交集。
有次產檢,我聽到一位準媽媽說,懷孕期間經常看誰,肚子中的孩子就會按那個模子長。
我信了。
我手機里顏如星的照片少得可憐,我一一打印出來張貼在臥室,每日晨瞻暮仰。
閨蜜看到后問我悔不悔,我搖搖頭,告訴她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話中,騙騙小孩子罷了,現實生活遠比童話更殘酷,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我的肚子肉眼可見地鼓了起來,行動越來越不便。
三十六周時,醫生說我骨盆窄小,胎兒頭圍過大,建議剖腹。
我開始惡補剖腹產的各種資料,了解到剖腹產是將皮肉脂肪子宮一層層切開,將孩子取出后再一層層縫上,也就是剖宮產。
了解到,剖腹產后極有可能留下疤痕,而且根據產婦體質不同,疤痕大小顏色也不一樣。
我還看到有人說,剖腹產沒有經過產道充分的擠壓,胎兒吸入的羊水和分泌物不容易擠壓出來,容易發生窒息和新生兒肺炎。
也有人說,剖腹產時如果胎兒額頭正對切口,醫生下刀力度不當,手術刀還會割傷胎兒……
隨著關注的奇奇怪怪的知識增多,越臨近預產期,我心里越沒底。
加上肚子太大,怎麼睡都不舒服,后面幾個星期,我整日頂著一對熊貓眼,雙目無神,臉上烏云蔽日,宛若幽靈。
閨蜜看不下去,勸我轉到他們醫院生產,說我上了手術臺要是害怕,她可以翹個班去陪我。
我想了想,從私立醫院轉移了檔案。
還千叮嚀萬囑咐,讓閨蜜走走關系,一定要給我安排一個拿刀最穩的醫生。
萬萬沒想到,四十周進了產房,才發現主刀醫生是顏如星——我前男友,肚中崽兒他爹。
做賊心虛的我,沒扛住鎮靜劑和麻醉劑的雙重藥效,昏迷在手術臺上……
15
事后閨蜜告訴我,我在手術臺上睡得特別香,還打起了小呼嚕。
麻醉師、器械護士和顏如星的兩個小助手想笑不敢笑,整個手術室彌漫著一股特別詭異的氣氛。
而她這個陪產人員,則是笑到一半被趕了出去……
作為當事人,我聽到這件事時笑不出來,一是因為刀口痛,二是因為我的主刀醫師顏如星,還成了我的住院醫師。
我不明白,他怎麼不聲不響地回來了,指導工作不是早就結束了嗎?
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閨蜜都沒聽到風聲?
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他,一是害怕借精生子的陰謀敗露,二是怕他跟我爭奪撫養權,讓我竹籃打水一場空。
悲催的是,我生的明明是個兒子,卻一點沒遵循同性相斥的道理,特別黏顏如星,一看到他就眉開眼笑,伸手咿咿呀呀要抱抱。
病房里的所有新生兒,每天早上都要被集中抱走洗澡。洗完澡,別人的崽兒都由護士推著嬰兒車,逐病房派送。
我的崽兒,則享受的是最高級別的待遇,每天由顏如星抱著送回來。
小小軟軟的人兒,我抱都不敢抱,他抱起來得心應手。
顏如星每天早晚兩次檢查我刀口的恢復情況,不忙的時候就拿著本書,坐在我病房的椅子上看,時不時會瞟我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雖然有護工阿姨在,我依然覺得瘆得慌。
這個時候我才后悔無比,為什麼當初要轉到公立醫院。
更后悔,為什麼當初要不惜砸重金,弄個單人病房。
最可恨的是,我享受到了十個月沒有大姨媽的幸福生活,現在卻要天天帶著惡露,動不動糊染床單。
有兩次護工阿姨幫我換床單時,顏如星就在邊上看著,分外讓我抓狂。
忍無可忍的我,跟閨蜜商量好了「越院」計劃,并一起踩好了點。
我要提前去月子中心,等出了月子,就帶著我的崽兒去環游世界,離某人遠遠的!
跟護工阿姨學會了正確抱娃姿勢后,我趁顏如星不在、崽兒熟睡的功夫,抱上崽兒開溜了。
不曾想,剛用醫院內部鑰匙打開防火門,一只手就把門壓了回去。
我呆呆回頭——
顏如星一手撐門,一手插白大褂,面無表情看著我,「串門?」
16
我強裝鎮定,「醫院有規定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他把插在鎖孔上的鑰匙拔掉,揣進口袋,「但是這個門不可以。」
我眼睜睜看著作案工具被沒收,束手無策。
「想走是嗎?」他明知故問。
我咬著牙點頭。
「回答我一個問題。」
「不知道!」我磨了磨牙,「你走后我放蕩成性,炮友太多,搞不清楚是誰的。」
「是嗎?」他從白大褂的大口袋掏出幾頁紙,一頁一頁亮給我看。
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上面顯示,其中一份樣本來自顏如星。
他指著最后一頁的檢查結果,「麻煩解釋一下這份《親子鑒定書》。」
白紙黑字紅章,我看著「確認親生」幾個字,腦袋嗡嗡響。
這家伙天天裝的是一本正經,保不齊在我生產那天就取了樣本,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