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拉著我就跑。
“等等。”隨遇安開口,走上前來審視蘭澈,蘭澈握著我的那只手不覺攥緊。
隨遇安:“小朋友,你穿這麼少,不冷嗎?”
蘭澈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還是第一回,我看見蘭澈露出這般豐富的表情。
蘭澈:“不……”
隨遇安:“走吧,送你倆回去。
蘭澈不安望向我,我小聲道:“他腦子有病,習慣了就好。
嬤嬤已在宮門口等著我和蘭澈,看臉色就知道她輸得有多慘,我倆一在拐角出現,嬤嬤深吸口氣,蓄勢待發。
下面省略五百字罵街粗話。
接著她眼睛驀然瞪大,看見了在我倆后頭慢悠悠而來的隨遇安。
隨遇安日前在宴上那獨領風騷一百年的現眼……不是,現世,早已在宮中傳遍,嬤嬤自然認得他,登時把話憋了回去,未及行禮,隨遇安手一揚,嬤嬤肥胖的身軀“吧唧”糊上了墻,掙扎叫不出聲,活像個白肚皮朝外的青蛙。
“聒噪。”隨遇安掏了掏耳朵。
4
第二天我和皇姐起床,按照隨遇安昨夜走時的囑咐,把蘭澈叫上,先花半柱香圍觀在墻上掛了一夜的嬤嬤,再手拉手去欽天閣。
昏君來視察,看見他的五個女兒,三個傻四個呆,還有一個特別呆,個個拿苦瓜臉對著他。
昏君把臉一別,看見木頭樁子似的蘭澈。
“……”昏君感覺自己來錯了。
昏君問蘭澈:“你是寡人跟哪個生的?寡人怎麼沒有印象。
我替蘭澈答:“這是齊國七皇子殿下。
昏君:“哦,子嗣太多的煩惱。
昏君指著蘭澈,“國師不是說,本事只傳女,不傳男嗎?”
隨遇安理直氣壯:“騙你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我這一身本事是怎麼來的?”
昏君:“……啊。
昏君:“國師真乃性情中人,寡人喜歡。
昏君一走,我們齊齊松了口氣,頓時活躍,隨遇安由著我們鬧,權當看不見,自己蓋了本經書睡覺。
此人是個懶骨頭,一天之內睡著的時候比醒著多。
只有蘭澈老老實實抄經,我坐在對過給他搗亂,腦海中驟然閃過一個念頭。
“怎麼了?”蘭澈見我怔愣,關心道。
我:“說好為質五年,你已經在楚國呆了七年,父皇今日知道了你的存在,回去以后會不會心血來潮,問起你,將你送回齊國?”
蘭澈跟著臉色一白,卻還是對我勉勵一笑,“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握住他手,他的手跟我一樣冰涼,這個冬天,我只覺無限漫長。
夜間我再次偷溜藏書閣,在底層木梯口與隨遇安撞上。
他看我,我看他。
他:“為師來找本《聊齋》。
我:“你一個狐貍精,看人類寫狐貍精?”
他:“不行嗎?”
他:“你呢?”
我:“來找本《道德經》,師父先請。
“徒弟請。
“師父請。
互相虛偽著讓上樓梯,他往左,我往右。
我貓著身子,鉆到“道術”那一排,數過《午夜兇鈴兒響叮當》、《怨咒》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書名,看到一本《回天術》。
我心中一動,正要去拿,一只手搶在我前頭,拿走了那本書。
隨遇安:“你知道這是什麼書嗎?”
我裝傻:“不知道呀。
他:“不知道你就隨便動?”
“這是邪術,就應該禁了才是,小孩子不能看,”他眉尖緊蹙,一臉肅穆,將書卷進袖口,“為師幫你閱覽閱覽。
我:“?”
他:“諾,你的《道德經》。
我咬牙接過:“謝謝師父。
他笑得春光燦爛,“客氣了徒弟。
“你皇姐此時在做什麼呢?”
我皇姐這會兒多半燈下縫縫補補,我和蘭澈之所以到現在還有身體面衣裳穿,全靠她一雙巧手。
我道:“皇姐這會兒多半在摸黑做俯臥撐。
隨遇安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你皇姐還真是……外斂內秀。
我接口:“是啊,她只在心悅之人面前才表現得文靜。
他道:“我也是才知道,你們在過宮中的日子過得這般苦。
我搖頭,“有皇姐和蘭澈作伴,我不覺得苦。
頓了頓,我補充,“我皇姐也不覺苦。
苦的是天人永隔,天上人間留不住。
“說起蘭澈這孩子,”隨遇安道,“他頗有資質,過目不忘,實在不該被耽誤。
是嗎?這我先前倒是不知道。
我望著隨遇安,欲言又止。
我想求他去找昏君開口,把蘭澈留下,昏君想從他身上謀求長生之道,眼下對他有求必應,留下個把人對他來說應該不難。
可我不知這樣做,是救了蘭澈,還是害了蘭澈,我怕蘭澈有他自己的命運軌跡,故而不敢冒失。
“有話要說?”他問我。
我恍惚搖頭。
“那就早些回去背《道德經》,明日抽查,”他搶人正經夫子的活搶得十分順手,還笑得特別欠揍,“明天見,乖徒。
過了幾天,昏君突然下旨,讓我和皇姐還有蘭澈以及牡丹三四五號、臘梅七八九號等不受寵公主搬離廢宮,同那些生母身份尊貴的皇子公主同吃同住。
皇姐說這是天上掉餡餅,我絲毫沒感到驚訝。
搬家當天,皇后所出的長公主過來瞧我們,借口我踩臟了她的裙角,大發了一頓威風,用她的話說,就是我們這群污泥里的貓狗,也配跟她做姐妹?
我本來也沒想跟她做姐妹,我的姐妹這輩子只有皇姐一個。
我趁隨遇安打盹醒了的間隙,佯裝路過,道:“那什麼,謝謝你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