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連你主子都不認識吧?」
我只得硬著頭皮答道,
「回夫人,奴婢是博雅院的粗使丫頭,負責灑掃庭院的,李麽麽教導我們,不能在少爺跟前灑掃,以免打擾少爺讀書,故而奴婢無緣得見少爺!」
「那你就不會偷偷見嗎?」
「回夫人,李麽麽說,這不合規矩。
「你在博雅院待多久了?」
「回夫人,兩年半了。」
「兩年了,哈哈,好!」說著,夫人捂嘴輕笑兩聲,轉頭對王麽麽說,
「你帶著這丫頭去找個大夫,再去賬房支二錢銀子給李麽麽,說她辛苦了,讓她好生養病!」
我急匆匆跟著王麽麽出門去請大夫。忽略了身后傳來的少年的戲謔聲。
這是我第一次出門,第一次接觸到這個世界除了陸府以外的地方。
出陸府右轉大概三百米遠的街道,兩旁商鋪林立,攤販沿街叫賣,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我突然有些失神,我多久沒看過這麼熱鬧的景象了。
我差點忘了,我是穿越來的。是從那個到處高樓大廈,交通便利暢通,科技網絡便捷無比的世界穿越過來的;是從那個隨處可見露著纖細雙腿的美女,隨處可見穿著短袖 T 恤的帥哥,號召著人人平等,沒有等級沒有奴仆的社會穿越過來的。
我差點忘了,我本來不是丫鬟,而是現代世界的大學生。
穿越這種極低概率的事件發生在我身上時,我沒有欣喜,沒有充滿挑戰的躍躍欲試,我只想好好的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我要怎麼活下去?不是頭鐵的去和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對抗,而是認清現實,認清自己的身份和處境,謹守本分,讓自己完全融入這個世界。
只有這樣,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和王麽麽請回了大夫,李麽麽的病得到了控制,只是再不能操勞過度了。
我每天除了干完自己的活,還要給李麽麽煎藥,陪李麽麽說話,李麽麽總會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著我和我說話,笑意盈盈的看著我。
我覺得這樣的日子就很好,每天有事情做,不愁吃穿,有愛自己的人在身邊,心內溫暖,歲月靜好,莫不如是。
李麽麽身子不好不能再給我們做衣裳了,眼看冬天快來了,我嫌府里的冬衣不夠暖和,就用主子過年賞下來的上好布料細細剪裁,給李麽麽做了一件厚實的繡著喜鵲的紅色夾襖。
李麽麽摸著夾襖不敢相信是我做的,
「真是你做的?」
「對啊。」
「這喜鵲也是你繡的?」
我點點頭,
「你有這手藝當初怎麼被分到這里做粗使丫頭來了?」
我吐了吐舌頭,挽上她的胳膊,將頭埋在她懷里蹭蹭,撒嬌的說,
「這不是咱們有緣嘛,非要讓我遇到這麼好的麽麽。
麽麽笑著打了我兩下,
「你這丫頭啊!」
然后緊緊的將我摟在懷里。
正月剛過,院里的紅梅花還沒結花苞,我正在院里給李麽麽煎藥。少爺的奶媽張媽媽突然進到院里,對我和李麽麽說,夫人將我提升成少爺身邊的二等丫鬟。
我驚訝不已,怎麼會,我這麼個小透明怎麼會入了夫人的法眼?再說了,院里的兩個二等丫頭已經滿了,紅杏和碧桃做的好好的,為啥突然就提我……
等等,紅杏和碧桃,難道?
我抬頭看向張媽媽,張媽媽對我點點頭,然后說道,
「碧桃那丫頭偷偷給哥兒塞荷包,上面繡著一對鴛鴦,恰好被夫人逮個正著,夫人命人打了她二十板子然后找人牙子把她發賣了。」
我瞠目結舌,頭一次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命如草芥,被陸家賣出去的丫鬟,下場絕不會好。
「只是,為什麼突然提拔我,春梅紅梅姐姐比我來博雅院還早呢。」
「你還記不記得你上次為了給李麽麽請大夫遇見夫人的事?」
我點點頭,當然記得,嚇死我了都!
張媽媽繼續道,
「上次夫人見你入博雅院兩年了竟然不知少爺是誰,覺得實在有趣便私下問了王麽麽,知你平日里做事妥帖,又謹守本分,從不逾距。是以這次碧桃出事,夫人親自點了你的名,讓你頂替碧桃的位置。」
這下我明白了,合著是我蠢得入了夫人的眼,這樣的我放在少爺身邊讓人省心。
我賴在李麽麽身邊說我不想去。
李麽麽敲了敲我的頭說,
「夫人的命令都下來了,不想去也得去。
我點點頭道,
「我記住了,麽麽你放心,我不會的。」
2
當了二等丫鬟,我便不再和李麽麽住一起了,我搬到了以前碧桃的屋子,和紅杏住一起。不大一間房。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除了床,梳妝臺,桌子凳子也一應俱全。
紅杏是個好脾氣的女孩子,過完年就 16 歲了,長我兩歲,為人做事十分周到體貼,十分會照顧人。之前她也常和張媽媽一起帶點心來給我們吃,所以我們還算熟絡。
紅杏是家里遭了災才賣進陸府的,家中還有父母兄弟,這些年來靠著紅杏的月錢接濟,做了一些小買賣,家中境況逐漸好轉,想要將紅杏贖出去。
可紅杏卻說想在陸府再多待兩年,陸府月錢豐厚,等她到了待嫁之時再出去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