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劈后夫君轉了性,半步不肯邁進蓮姨娘小院,整日與我癡纏。
我問他怎麼還把暖香樓的伎子打了,他笑著在我耳邊低語:「她們是如何陰我害我的,我可還沒忘呢。」
我一愣:「一群伎子,如何能害到夫君?」
「一群伎子,自然害不到長平侯,但我不是長平侯,是蓮兒啊,我的好夫人。」
(一)
我趴在榻邊,不住干嘔。
他湊過來順我的背,我一把推開,他卻又貼了上來,笑問我:「你這是有了?」
我懶得理他,一把將他推到一邊,用力搖了搖帳鈴,嘴里喊著:「兮兒!」
兮兒這次來得格外遲,愣頭愣腦的,呆呆看了我們半天,才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想要直說,又礙于沈子儀不能明說,被她氣得倒仰,可沈子儀卻似乎看透了一切,冷冷道:「避子湯夫人就別想了。」
我翻了個白眼,冷笑道:「想要孩子,讓你的好蓮兒去生。」
沈子儀的笑里含了幾分瘋癲:「夫人的心真狠吶,她月子都還沒出,又剛沒了孩子,你就又讓她去生?」
我一頓,深呼吸幾下,怒道:「我沒有動過她的孩子。我都說了,讓她把孩子養到三歲,開蒙的時候再送到我院里,記在我名下。我自己懶得生,何苦要害她的孩子!」
沈子儀又笑了,笑得諷刺卻又釋然,一本正經地沖我點了點頭:「我信夫人。」
呵呵。
信你奶奶個腿。
昨晚他跑到我房里質問的時候,是什麼態度,是什麼表情?
只恨不得吃了我。
那是他第一個兒子,還是他心愛的蓮姨娘為他生的兒子,生下來才十幾天,就這麼夭折了。
他想來想去,全府上下最值得懷疑的就是我這個惡婦。
他揪著我的領子沖我咆哮,他說他恨不得讓我替他的兒子去死。
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他們才是一家人,而我,這長平侯府的當家主母、一品侯夫人。
一直,都是個外人。
如今,他說他信我。
他撫著我的背,說不讓我喝避子湯,讓我給他生孩子。
我呸。
他以為這是恩賜嗎?誰稀罕!
(二)
「我聽說夫人出閣之前,在府里是按太子妃的規格教養的,是也不是?」
我冷笑了一聲:「怎麼了?還不許我爹做個白日夢了?」
沈子儀撥弄著我帳簾上的金鉤,又逗弄著金鉤上的金鈴,指尖飛舞,卻不叫它發出半點聲響,十指如玉,一身風流如水銀瀉地。
「昨晚的意外之后,我忘了許多事情,既然夫人有如此之才,幫我理理賬,總歸不在話下吧?」хլ
呵,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從前他就是這樣。
每每開口說句軟和話,都在問我父兄,能否再在朝中為他添一番助力。
昨晚他冒著雷雨跑來,在庭院里揪著我的領子對著我吼,逼我承認孩子是我害的。
蓮姨娘跟在他身后,蓑衣都沒披一件,拖著月子還沒出的支離病體,委委屈屈地哭。
我一直覺得她還算乖順,昨晚才發現她居然有這麼狠的心,為了陷害我,舍得自己的身子,竟也舍得自己親生兒子的一條命。
你說她是何苦呢?我又沒苛待她,我只是說等孩子三歲了記在我名下,這,她都受不得嗎?就因為如此,便要對襁褓里的嬰兒下此毒手?
結果幾人正僵持不下,天上,忽然降下了一道悶雷,從頭至腳,劈在了沈子儀的身上。
再然后,我也暈了過去。
我只記得恍惚間,兮兒急急撲上來,拉住了我。
偌大一個侯府,也只有我這個陪嫁丫鬟,還算是真心關心我了。
只可惜一覺醒來,她就木木愣愣的,被雷劈傻了似的,讓大夫看過,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沈子儀呢,更是被這雷劈得轉了性,何止轉了性,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一覺醒來,竟也不去看一眼他臥病在床的蓮姨娘,只巴巴地在我身邊打轉。八百年不理一次庶務的人,竟也想起來要看賬本兒了。
真稀奇。🗶ᒑ
(三)
這是我第一次進沈子儀的書房。
我們夫妻向來不睦,我嫁入侯府三載有余,這人留宿我房里的次數屈指可數,他的寶貝書房,如何肯讓我進。
公中的賬確實在我手里,但他府外那些產業的賬本,可不肯讓我沾手。
真一翻賬本兒,我倒是有些奇了。
沈子儀整日地斗雞走馬,將蓮兒抬進來之前,恨不得夜夜宿在青樓,這點子賬倒讓他理得明明白白的,一筆一筆記得很清楚。
越看他這些賬,我這肝火越旺。
京里京外,這王八蛋有好幾十間旺鋪,脂粉鋪、綢緞莊、米店、銀樓……連青樓都有好幾家,一年到頭數不清的流水進賬,結果他一年交到公中的才幾萬兩?偌大侯府幾百口子人吃馬喂,我精打細算地過著,打賞下人都動過嫁妝,結果他?
我氣得撫胸口,恨不得把手邊茶碗端起來兜頭揚沈子儀一臉,結果恰此時,門突然被敲響了。
沈子儀一頓,眼珠動了動,說:「進來。」
進來的是劉管家,我見他次數也不多,他一直直接跟沈子儀領差事。
結果沈子儀見了劉管家,卻突然就捏住了我的手,力氣極大,捏得我一疼,忍不住呼了一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