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之遙的右手轉了轉左手大拇指的玉扳指,「妙嬪……愿意嗎?」
妙嬪的手偷偷塞進被子,與我十指相握,面上卻裝得云淡風輕,「臣妾愿意。」
徐宵站在門旁,低著頭,大半邊臉籠罩在陰影之中。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又道:「九千歲,你記得常來探望我。」
妙嬪握著我的手更加用力了。
徐宵輕聲道:「奴才榮幸之至。」
陸之遙和徐宵走后,妙嬪開心得手舞足蹈。從前我只當她對男人沒興趣,沒想到她是惦記上了我的小太監。
「晚子,我愛死你了。」
我堆著假笑,如此甚好,越愛我越好。
晚間,陸之遙前腳來陪我和妙嬪吃飯,后腳徐宵就來了。
陸之遙假意讓徐宵坐下一起吃,徐宵不肯,恭敬地站在旁邊,低著頭一言不發,氣氛怪異又驚悚。
還沒吃兩口,我看到徐宵在自己手臂上重重一捏,不一會兒,有血順著衣袖滴落,染紅地面。
妙嬪最先驚呼,她扔下碗,跑向徐宵,徐宵卻往后一退,徑直看向我。
我嘴里剛塞進一大塊五花肉,張不開嘴。
這時,陸之遙連聲呼喊傳御醫。
徐宵的臉色陰沉難看,他走向我,皺著眉頭問道:「公主,好吃嗎?」
嘴里五花肉還沒嚼完,我偷偷將手鐲子往桌子底下一扔。
清脆聲響起,我指著桌布示意徐宵去找。
徐宵蹲下身子,頭剛鉆進桌布,我就跟著彎腰鉆進去,飛快覆上他的唇,將嘴里的五花肉渡給他。
好不好吃,自己嘗去吧。
桌布隔絕了外人的視線,他們只看到徐宵蹲在地上,頭在桌布里,我坐在凳子上,飛快鉆進去了一瞬又出來。
等徐宵起身,將鐲子還給我的時候,我嬌笑出聲,「我覺得挺好吃的。」
妙嬪走過來,用手指捅了痛我的手臂,「別顧著吃了,他受傷了。」
我瞪了她一眼,這點小傷,你慌什麼?
「我流血的時候怎麼沒看你這麼緊張?」
妙嬪柳眉倒豎,看了眼陸之遙,把剩下的話忍了回去。「九千歲先坐,太醫馬上來。」
氣氛又恢復了之前的怪異,一頓飯無疾而終。
等太醫來給徐宵包扎好,陸之遙還沒想好繼續留在這里的借口,就被徐宵拉著去處理政務去了。
看著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背影,妙嬪感慨道:「九千歲真是辛苦。」
我面上堆著假笑,心中冷哼,九千歲這是辛苦防著我偷男人。
11
寢殿只剩我和妙嬪兩人,大眼瞪小眼。
我閑來無事,四處張看,正巧看到凳子腳旁邊有一塊嚼過的五花肉。
他吐出來了,這是嫌棄我?
我忍不住笑出聲,妙嬪奇怪地看著我,滿臉寫著我娘不讓我跟傻子玩。
「你是留下來陪我解悶的,不是給我添堵的。」我不滿道。
她白了我一眼,突然眼睛一亮,狗腿地跑過來,蹲在我身邊,殷勤地給我捏腿。「晚子,你跟九千歲相伴多年,一定最了解他的喜好,你跟我講講吧。」
「我會了解一個奴才的喜好?」我冷笑地看著她,「你看不出我長在徐宵的喜好上?」
妙嬪的笑容僵在臉上,猶豫道:「可我就是對這奴才一見鐘情……」
我好笑地看著她,我與她相識多年,知曉她的秉性,她不是溫暾之人,能令她這般不安,看來是動了真格。
「晚晚,我們共侍一夫好嗎?」
她惴惴不安地看著我。
我心中那根弦一下子繃斷了,說不上來為什麼,但就是覺得又好笑,又諷刺。
「共侍一夫?不過一個太監,算什麼夫,我讓了。」
我頭也不回地走到房間,關上門后,我身子順著門板滑落,癱倒在地。
臉上濕熱一片,一摸才知道,自己哭了。
妙嬪敲了一會門,喚了幾聲我名字,我沒回應,她便離開了,沒有再說什麼。
房間慢慢黑了下來,我吹滅所有蠟燭,躲在衣柜中,對著黑暗睜大雙眸。
這是我多年來的習慣。
不知待了多久,柜門外突然有人小聲喚道:「公主,在嗎?」
這聲音,這語氣,是陸之隱。
我猛地推開柜門,猝不及防撞進那雙濕漉漉的桃花眼。他對我伸出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里面悶。」
我盯著那顆褐色淚痣,久久無法肯定,他到底是陸之隱還是陸之遙。
他像是看透我的心思,食指輕輕在淚痣那里一抹,淚痣不見了。他將食指遞到我面前,上面靜靜躺著一顆褐色芝麻粒一般的東西。
「里面悶。」他重復了一句,聲音冷淡。
我自嘲一笑,也就陸之隱能這麼惜字如金。「你武功退步了嗎?」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沒有。」
那就好,沒退步就是打不過,那我不折騰了。
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在柜子里半躺著,獰笑道:「你是來讓我幫你殺徐宵的吧?」
「不是。」他靜靜凝視著我,眸子清冷如山間積雪。「如今,只有他能護住你,旁人不可相信。」
我錯愕地看著他,對比他的話,我更驚訝他竟然可以說出這麼多字。
他低下頭,看著腳尖,好一會兒,才淡淡道:「公主,說來話長。
」
他躊躇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想好怎麼繼續說下去,我實在沒了耐心,從柜子里出來,「不會說,就寫。」
這個建議他好像很受用,大步走到書案旁,疾筆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