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惡心。
就像在觀星臺他勸我別鬧一樣。
曾經令我心動的臉都讓我覺得難看。
自那日起,江淮每天都守在病房門口,媽媽勸他也不走。
媽媽不在時,他就進來,沉默站在角落。
我覺得礙眼,以至于那天我聽到小孩玩鬧得聲音,沒壓抑住怨氣。
如果不是他,我就不用躺在病床上,不用面臨未知的將來。
爸爸在十幾日后終于回來,我出事后已經很久沒見他笑。
我笑著問他有什麼好事。
他很激動,「琦琦,我最近認識一個客戶,德國那邊的,他說他有個親戚是骨科很厲害的專家,治療過很多病人。」
「我把你的情況和他說了,他說有希望。」
像是在茫茫黑夜中行走,迷途的旅人看到了一盞明燈。
我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這是我重回舞臺的希望。
爸爸媽媽的行動力很快,著手準備帶我出國。
我辦了休學,舍友們抱著我痛哭,祝我一切順利。
那個一直喜歡我的老師知道了,她說,「席琦,如果你還走這條路,我這里永遠有你的位置。」
許是有了希望,也就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我讓爸媽帶我去了趟觀星臺。
我的救命恩人是個觀星臺的一個工作人員,出事的時候他在看監控。
無意間瞥到一個監視畫面有異樣,緊接著就看到我摔下山溝,劫匪逃走。
他第一時間告訴同伴,報警,到失事現場找我。
如果不是他,我的情況可能更糟糕。
我親自向他表達了謝意,他祝我早日康復。
很久之后我了解到,那位工作人員升職了。
在我離開那天,許多人過來送我。
唯獨沒有江淮。
我猜是大家特意瞞著他。
登機前,我手機一陣震動。
是江淮的信息。
我沒看,把他拉黑后刪除。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至少在我放下之前也不想和他再有聯系。
怨恨是很可怕的東西,可以把人拉入深淵。
我不想自己在日后漫長的歲月里日復一日埋怨中度過。
所以當個鴕鳥,不要去想,不用面對,一切都讓時光來審判。
27.
我沒想到會遇到江淮。
我剛完成表演,在后臺正面對上。
我客氣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江淮的身影有一半隱匿在帷幕遮擋的黑影下,許久才聽到他說話,「好久不見。」
好久有多久?
四年了。
男人身上少去了浮躁,西裝革履的模樣更顯沉穩。。
我回想起父親在聊天時透露過,他在大四的時候創業成功,現在公司進入平穩期。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路過他時,我被他拽住手腕。
他手勁很大,甩不開。
我擰著眉道,「你把我弄疼了。」
江淮如夢初醒般,抿了抿唇,「……抱歉。」
他只是把手松了點,但沒完全放開。
我意識到他沒有放我走的意思,干脆也不掙扎了,等著他說話。
「為什麼換號碼了?」
我回想了下,當初拉黑了江淮后,他換了許多個號碼給我發信息,添加我微信。
我煩不勝煩,于是干脆換了個號碼。
「啊……抱歉,當初我覺得太煩了,就換了。」
煩什麼,他自己解讀。
江淮松了手,他有些手足無措,「對不起,我沒意識到……」
「還有其它事嗎?」我笑著問他。
他的聲音夏然而止。
「沒有的話,我先走了。」說罷不再理他。
走出兩步,我感受到一股拉力,下一瞬我已經在他懷里。
「席琦……別這樣,求你別這樣。」
我閉了閉眼,掙扎想推開他。
「江淮,別讓我覺得惡心。」
他莫不做聲,把我擁得更緊。
我與他僵持著太久,背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幾次過后終于停歇。
不一會兒,尼爾不著調的語氣從背后傳來——
「喲,小琦,我只是來晚了點你就紅杏出墻了啊。」
28.
真的很難不認同,尼爾這時候的聲音簡直是天籟之音。
我干脆順著尼爾的話說下去,「我男朋友來了,麻煩放開。」
江淮一震,摟著我的力氣減少。
尼爾很干脆把我從江淮懷里拉出來,半摟著我,「啊,原來是江淮啊。你可不講義氣啊,都說朋友之妻不可欺,好歹我們合作過,也算個兄弟吧。」
我早就熟悉尼爾的輕佻,更何況他還在幫我解圍,于是我干脆忍著他動手動腳。
「我不信,席琦。」江淮上前兩步,尼爾看出他的意圖,把我推在了他身后。
尼爾也上前,湊在他耳旁嘀咕兩句。
我聽不清,但江淮的氣勢一下子焉了,頹廢下來。
尼爾笑著敲我的腦袋,「還不走?」
當然得走,做戲得做足了,我主動牽起尼爾的手,離開。
車子從地下停車場出來,然后停在我跟前。
他出來幫我開門,十足的紳士模樣,「小姐,請進。」
我白了他兩眼,知道男人現在笑里藏刀。
車發動后,我問他,「聽了多久?」
「不多不多,也就是全過程。」
我只覺得青筋一跳,「你和他說了什麼。」
「能說什麼,說我們上床了唄。」
他輕笑,「男人在意的無非是這重事嘛。」
我咬咬牙,聲音從牙縫中露出來,「要不是你現在在開車,你已經死了。」
我不信他說的話,他輕浮,但有原則。
沉默里,車已經開到了下榻酒店。
尼爾得知我要跟著舞團進行巡演后,費勁心思拿到了時間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