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挺方便的,我不太方便。」
「喔,那我也可以邀請你來我家……」
「我又突然方便了,你愛來不來。」
「哇,」姜乾好像有職業病,逗小孩似的,「方便得好快。」
「對,因為我是方便面。」
32.
半晌,我不再說話,站在旁邊假裝玩手機。
收拾慢的幾個學生笑笑鬧鬧地往外走,有好事的就偷偷問我一句,「姐姐,你是姜老師的女朋友嗎?」
我冷淡搖頭,撇清關系,「不是,我是他家保姆。」
學生們笑得更歡實了,「姜老師家保姆姐姐好漂亮!」
淦!這群小兔崽子嘴還挺甜!
坐在前臺里面吃飯的姜乾手指曲起,敲敲桌子,最終笑出聲,「保姆?」
我點頭。
「唔,」他不知想到什麼,嗤笑道,「還挺刺激。」
在網絡文學圈沉浮這麼多年的我立刻反應過來,「你刺激什麼?!」
姜乾挑眉,無辜道,「沒什麼呀,你在想什麼,保姆…姐姐?」
我冷笑一聲。
「好了,」他兩根手指夾住我袖口拽拽,聲音漸軟,「那你下次別說自己是保姆了,好不好?」
又來了又來了,
我腦內警鐘大作,立刻拉開距離,「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
「嗯?」姜乾一只手撐著頭,另一只手空落落地舉在空中。
莫名有點委屈。
他委屈什麼???
我怒從心中起,氣急敗壞道:「下次不說保姆了!」
「那說?」
「說我是保安。」
「……」
33.
我踩著高跟鞋回家的時候,我媽看見我身后沒人一臉失望。
我:「???」
「寶貝,怎麼回門姜乾沒陪你來呀?」她一臉憂心,「渣男!你還是跟他離婚吧!」
我:……
《我和我那過于草率的母親》
34.
過年前兩天,姜乾好像忽然忙了起來似的,很少和我說話,我也樂得自在,窩在床上趕稿。
稿子三天前就應該交,我一直拖到現在,編輯問我她八十歲之前能不能看到這篇稿子,我含含糊糊問她今年芳齡幾何,編輯說少給我放屁,明天不交你就死定了。
我沒敢回復。
35.
我是在我媽的怒吼中醒過來的。
她很少會打擾我睡覺,今天是個例外,可能是積攢了一年的情緒爆發,導致她在過年這一天迅速進入了更年期。
我坐在床上腦袋放空,意識慢慢清醒。
我爸站在門口,放輕聲音問我是不是又做了噩夢,我點頭,媽媽好像嘆了口氣,疲憊道:「江珈,你應該交點朋友,多出去走一走。」
我說我有朋友,蘇和。
我爸欲言又止。
一陣煩躁忽然從我心底卷涌上來,「出去。」
都出去。
我甩甩頭,想起昨天晚上做的夢,
我又夢見蘇和被打得遍體鱗傷,然后站在窗臺上看我,她說:江江,你看,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然后她縱身一躍,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我拼命喊她,沒能拉住她。
江江,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而我永困牢籠,或許只有誰的鮮血才能掙破這道鐵絲電網,救贖這座牢籠里所有同我一樣的可憐人,讓所有人知道我們在這里受到了怎樣不公正的待遇,不能大聲、不能反抗,笑聲會換來禁閉,頂嘴會遭到電擊,
江江,我想,我是誰。
……
我把臉埋進手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蘇和當時怎麼被送進那個什麼書院來著?
喔,因為她從畫室逃課來看我,
看那個……被人惡意鎖在衛生間里嚎啕大哭的、無能的我。
36.
公主在救惡龍的路上被卷入了更深更黑暗的漩渦。
37.
我一邊看往年春晚小品集錦,一邊扒拉碗里的餃子面條。
「有今年的不看,非要看去年的。」我媽皺眉。
我不解,「你不是也在看嗎?!」
我媽晃晃自己手機,「這可不是去年春晚。
」
「那這是?」
「是前年春晚。」
「……」
38.
「倒計時……」
我百無聊賴地站起身伸懶腰,我爸戴著老花鏡和我媽看前年春晚小品。
「十、九、八……」
窗外有零星的幾朵煙花炸開,估計是沒控制好時間。
「七、六……」
我忽然想到姜乾,他看起來其實是個很冷情的人,面無表情的時候唬人得很。
高中的時候,好像因為打架斗毆被點名批評過。我記得那天,正好是我辦休學那一天,我媽媽來學校接我,經過操場的時候,聽見他站在很遠的臺上讀檢討書。
少年冷淡又漫不經心的語氣里透著桀驁不馴,「我對于只把他們打成輕傷的行為非常后悔…喔抱歉,看錯了,沒有『只』這個字……」
我笑了一下。
操場后邊是直通學校大門的路,兩邊都有樹,厚厚的樹葉疊在眼前,我更看不清遠處的人。
只覺得難得的有意思。
「三、二、一!!」
無數煙花在夜空中炸開,漂亮極了。
炸開的聲音讓我有點煩躁,我緩慢地回了臥室,躺到床上。
剛躺穩,手機震動,是姜乾發的微信,
小熊 36 號:新年快樂。
接下來是一段 4 秒的語音。
「珈珈,新年快樂。順心康健、事事平安。」
我聽了四遍。
之前吃的褪黑素發揮作用,睡意陣陣襲來,我掙扎著回了微信。
「新年快樂。」
「姜乾。」
39.
我家親戚少,搬到這邊之后就更少了,大年初一能來串門的也就我樓上的小姑,還有對門的劉阿姨。
這兩位簡直是我的財神爺,逢年過節必然有紅包相贈。
「江珈,去開門!」媽媽在廚房里喊我。
「我劉阿姨嗎?!好早!」我從床上彈起來,幾步跑到門口,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