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是我隔壁書店的老板。
自從他的店開張,我就經常拉著我老公去店里看書,偶爾買幾本收藏。
時間一久,唐先生也會給我們沖兩杯咖啡。
我老公曾經極為艷羨地跟我說過,唐先生長得就像陳冠希和吳彥祖的合體,光是那個人坐在那笑一笑,就勾了不少女學生的買書魂。
那時候我還安慰他,其實你也不賴,斯斯文文,也專情得很。
說這話時我已經與他談了五年戀愛,結婚兩年。
他顯然很受用,摟著我不肯放手,我笑話他像個小孩。
三個月后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唐先生約我吃飯。
他說我家門口最近總喜歡擺滿他老婆最喜歡的戴安娜。
我想起這陣子老公忙前忙后地訂貨,包裝花束,面色淡了些。
他也不賴,書店的櫥窗多了很多我老公很喜歡的手辦。
我老公是個武術教練。
他老婆是個瑜伽教練。
而我,是唐先生隔壁花店的老板。
唐先生緩緩勾起唇角,淺顯的笑褶分外迷人。
他伸出手,手指不僅修長且修剪得圓潤又干凈,“唐周,未請教?”
我微頓,“宋清。”
聞言,他笑意加深,全然不似頭頂綠帽的男人。
唐先生握住我的手,拇指在我手背摩挲了下又立刻放開。
“宋小姐有什麼感覺麼?”
我抬眼,不緊不慢吐出三個字。
“神經病。”
他不可置否。
—
隔天早上,唐先生打電話給我,說是要帶我捉奸。
我在床上翻了個身,總覺得他對這件事的態度莫名其妙。
即便店在隔壁,但除了去書店看書之外,我跟唐先生就沒有過多的交集,頂多算得上點頭之交。
他一個人捉奸就罷了,還要帶上我,真是可惡,殺人又誅心。
老公前天說要帶學生去比賽一個禮拜,而唐先生的老婆又說要回娘家住幾天。
唐先生如此上心這件事,顯得我又呆又蠢。
我默了幾分鐘,重新拿起電話。
“想通了?”
“你在哪?”
“九東小區A棟,快來。”
“……”
我想過他們會約去酒店或者賓館,但沒想到他們竟然安了窩。
這兩個人到底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我想不通,也懶得想了。
一個小時后。
唐先生扛著照相機,從兜里掏出根鐵絲,三兩下就開了鎖。
我丟掉擋著監控器的紙板,跟著他進門。
室內窗簾緊閉,厚重得透不進幾縷光,客廳衣衫散亂,沙發背上還遺落著拆開的正方形包裝。
我望了眼,心底的石頭沉了又沉。
臥室隱隱有聲音傳來,唐先生嘖嘖兩聲,“白日宣淫。”
說著,他又與我對視,笑,“你說我們兩個傻逼不傻逼,他們在這里做愛,我們各自在店里看店。”
聽他這麼講,我一怔,以往他很少說話,沒想道這麼……
總之配上那張臉,怎麼看怎麼怪異。
不過我也沒什麼精神去想太多,只是看著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敲了敲門。
臥室里聲音驟停,繼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開門的時候,那個曾被我說專情的男人面色的潮紅還未褪下,身后躲著隔壁書店嬌小的老板娘。
唐先生看起來心情極好地擺正相機給他們拍了張照。
老板娘伸手去奪,而剛剛與她溫存的男人卻面露驚慌地來拉我的手。
沒多想,我的身體已快過大腦嫌惡地避開。
“清清!!”
彼時,唐先生嘲弄的聲音響起,“把離婚協議簽了。”
他不知什麼時候就備好了一切,果斷得讓我羨慕。
女人哭了起來,斷斷續續的抽泣,梨花帶雨,好不惹人憐惜。
我只覺得聒噪。
也許我在房事上都表現得比較冷淡也占了他出軌的一部分吧。
可偏偏出軌的人此時又紅著眼睛求我原諒。
良久,我聽見自己冷靜又淡漠道,“憑什麼,犯錯的又不是我。”
憑什麼要我原諒這麼惡心的事?
懶得再參與這場鬧劇,我轉身要走,手腕卻被握住了。
“清清,我不是……”
他的話沒說完,就清晰地響起一聲巨大的巴掌聲。
我緩了緩手麻,無視男人臉上鮮紅的掌印和顫抖的唇,隨即走到玄關。
這一次,他沒再攔我。
關門的一瞬間,隱隱約約傳來女人的低呼。
“唐周!你要我凈身出戶?”
好巧不巧,我跟唐先生同一天離的婚。
我無意與前夫在分配財產方面糾纏不清,只堅持要那花店,手續也倒是利落。
出民政局的時候,剛好碰見唐先生正坐在小電驢上戴頭盔。
他朝我按了按喇叭,“回花店嗎?”
我點頭。
“順路,上車。”
他的大手往后座瀟灑一拍,臉上帶著笑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剛領了結婚證出來。
余光中,前夫和唐先生的前妻各站一邊,神色不虞。
道不明什麼心思,我接過唐先生遞過來的粉色頭盔,坐上了他的小電驢。
因為穿了長裙側坐,所以我只能輕輕揪住他的衣角保持平衡。
微風里,車把手邊小鴨子頭頂的螺旋槳轉得飛快。到花店下車時,他衣服的兩側皺巴巴的,像是被狠狠揉虐過似的。
我裝作沒看到,輕聲跟他道謝后就進了店。
客人預訂的香檳玫瑰也送到了,我包裝好花束,然后望著門口的木牌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