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麼?!」
我垂下眼眸,遮住了眼眶里的淚。
「母后,您再不放手,我也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長公主可以在皇宮暢通無阻,哪怕她在宮門外就有一隊訓練精良的兵。這是長公主的特權,長公主權傾朝野。
因為我從來沒將兵符還給唐遠,誠然遠水救不了近火,可統領御林軍的鳳釵現在也在我手里了。
我給唐遠修書一封讓他速速回朝。沒有直接去找我弟弟,而是先去調的御林軍。我畢竟是一介女流,宮里的侍衛太監我可應付不來。
這注定是一場大洗牌,打得清君側的名義,拉了林浩然這個蠢貨做的替死鬼。陛下病重,受奸臣蠱惑,實在是個好借口。
我把弟弟困在了宮里,掐滅了所有不該有的聲音,我不會殺他,我要等他乖乖地把皇位讓出來。
在那之后我遇見了林墨白,他那時候十五歲,遠沒有現在高,那張臉比起現在多了份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我殺紅了眼,怒氣從未如此高漲,直到遇見他,林家的最后一個活人。
少年挺直了背,鮮紅的血在他白皙的臉頰與脖頸上緩緩流淌,有股詭異妖艷的美感。我突然就看呆了眼,等回過神他就是我的小林公子了。
我弟最終還是寫了退位詔書。餓了他五天五夜,在最后一天的時候終于從殿門里爬了出來。他原本就縱情聲色,如今更像是被狐貍精吸干了精氣的死書生,活脫脫一副裹著皮囊的骷髏架子。
我不該殺他,但他錯就錯在罵我是逆賊,所以一不留神陛下就駕崩了。
直到現在,母親還是沒原諒我,可是就算我放過他,我和他之間也必須死一個。
等到唐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上朝了。繡娘的龍袍還沒做好,我穿著過大的龍袍,手短腳短,上龍椅時不注意還會摔跤。可是底下誰敢笑呢,誰都知道,新皇是個狠人。
就這樣,今年是我當皇帝的第五年。
小林公子最近很不安分,他想勾結前朝勢力了,或者說是我的兵權。其實很正常,我這麼寵他,沒點想法才不正常。
阿蠻勸我不要對林墨白過分寵愛,他會爬到我頭上來。我當時正看美人練劍,沒聽到她的話,林墨白練了半個時辰有余,收尾的時候一劍橫過,恰好在我的頸子前。
阿蠻嚇得手里的杯子都掉了,我仍舊是笑,笑得小林公子慌了神,扔了劍,跪了下來。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墨白想上戰場嗎?」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眸子里有欣喜的情緒。
「臣只是,想為陛下分憂。攝政王大權在握,萬一擁兵自立。」
「這麼說來確實是麻煩,可是,墨白你知道嗎,這種劍在戰場根本刺不穿敵人的盔甲,再不濟也得是重劍。」
我撿起小林公子的劍,太輕了,根本擋不住重劍的一擊,只能做做刺殺的活計。
「既然想帶兵就跟攝政王好好學學吧。」
五
我順勢坐在石凳上。
林墨白單膝跪地,抬起我的小腿。
裙擺滑到膝蓋下面,他的臉頰貼著我,那是溫暖且柔軟的觸感。指腹有薄薄的繭,不輕不重地揉捏,酸痛卻又微微的癢,激得我縮了縮腿,弓了脊背。
林墨白抓住我的腳踝,欺身而上。
我的腿架在他的肩膀,他一手按在我的腰側,抵住我的額頭。
有些滾燙的呼吸亂了心神,而后聽他低聲地笑。
「臣絕不辜負陛下的寵愛。」
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貓一樣撒嬌。
「陛下這陣子總去聽雨樓,怕不是忘了小林公子。」
「你要是收斂點,朕也不必這麼做。」
林墨白放下了我的腿,眨眼間抽身而去,剛才的溫存不復存在。
「陛下可從沒懷疑過臣,到底是上心了呢。既然如此臣告退!」
我挑眉看著他:「走吧走吧,朕可有個大驚喜要給你。」
林墨白走后阿蠻有些擔憂,她向來是這樣,虛長我兩歲便處處思慮得多些。
我剝著葡萄,指尖染了汁水黏膩得緊。
「阿蠻啊,你說小林公子是不是覺得他拿捏住朕了?」
阿蠻低垂了腦袋:「奴婢不知。」
「有什麼知不知的,他既然這麼想就順著他,朕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麼。王爺回來了嗎?」
「回陛下,攝政王一個時辰前便回來了。」
「嗯,許溫染呢?」
阿蠻的神色有些尷尬,眉毛一高一低,眼神也左右飄忽。
「許姑娘并沒有留在王府,她與王爺什麼都沒發生。」
我手一頓,好好的一顆葡萄被捏得稀爛。
唐遠不愛我,毋庸置疑。他只是太謹慎也太警惕我,一點點錯都犯不得,他知道我還要靠他替我鎮守邊疆,因此動不了他。就算沒有這一茬,我年少時眼里的愛慕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拿他沒有辦法,所以我要用另一個人去分割他的權力。
帝王之術,在于平衡。
兵符被我收在身邊很久,邊疆的士兵大多直接由唐遠統領,五年過來成了我心頭的一根刺,所以我要制衡。
正好小林公子有這個想法。
見唐遠之前我召了大理寺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