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疲憊了,不打算管這件事了。
陳顯似乎是被我的話傷著了,放開我的胳膊,掙扎著走了。
從此,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里。
我只想著快點回到美國,快點……回到陳默身邊。
剛下飛機,陳默給了我一個擁抱。
認真地看著我,問我,「走這一趟,開心嗎?」
我搖搖頭,同他一處,我總是能自在地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
這個少年,總能讓我感到安心。
他什麼都不說,可他也什麼都知道。
這或許不是愛,是習慣。我分不清。但我知道,我很想同他走過余生。
我答應了陳默的表白。我們在一起了。
喜歡終是沒有抵得過合適。
或許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后來啊,我又答應了陳默的求婚。我是陳太太了。
我沒有做了陳顯的陳太太,卻做了陳默的陳太太。
這也算是換一種方式,圓了兒時的夢。
答應他求婚那天,我問陳默,「我不愛你怎麼辦?」
他摸摸我的頭,「那我就等你愛上我。」
「一直愛不上呢?」我又問。
「一直等,一直等,反正我有余生陪你耗。」陳默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
婚后,我們有了一個寶寶。
陳默高興極了,他抱著我,將臉埋在我的頸窩里,我只感覺我的脖子上好像有什麼滾燙的的液體。
我笑他,「你哭什麼?」
陳默也笑,「我高興,你有我的寶寶了,陳顯他沒有。」
我方才知道,陳默不是不在意我和陳顯的過去。
也是,愛一個人怎麼會不介意她的曾經呢?介意她的過去沒有他參與,介意令她情竇初開的那個少年……不是他。
「醋壇子。」我瞟了他一眼。
「我就是醋壇子,你一個人的醋壇子。
」
陳默每天都要問我一遍,愛上他了嗎?
在我們的女兒彎彎倆歲時,我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陳默高興地抱著我,一遍遍歡呼。
怎麼不算愛呢?
想起陳默年少時的那個青梅竹馬時,我嫉妒地發狂。
看到彎彎越長越像他的眉眼時,我心里柔成了一汪春水。
看到陳默應酬回來胃疼的樣子,我心疼到無以復加。
甚至連跟他做那種事兒時,心中也有隱秘的歡喜。
這些年,有了陳默和陳彎彎這一大一小的陪伴,有了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的抑郁癥慢慢治愈。
前半生,我不被愛。
后半生,我接納愛。
我的人生,從遇見陳默開始,便苦盡甘來。
每到假期,陳默就要拉著我去過二人世界。
年輕時,我也樂意陪著他。
年過半百,我覺得人老了,沒必要弄那些有的沒的,讓彎彎笑話。
誰知陳默旁若無人的牽著我的手,點點我的鼻子,挑眉道:「你就是走不動了,牙齒都掉光了,在我眼里,還是當初那個哭鼻子的小姑娘。」
彎彎和她男朋友坐在一旁,笑吟吟看著我們。
「阿姨和叔叔感情真好。」
「那是,我媽這輩子被我爸寵成了公主。連洗衣機怎麼用都不知道。」
「以后,你也做我一輩子的公主」
真好啊,我的彎彎也遇了良人。
關于陳顯的消息,我沒有多做關注,只知道,他到死也沒有結婚,把遺產全部轉移到了彎彎名下。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和陳默正在花園里散步。
我們都八十幾歲了,陳默竟還氣鼓鼓地對我說,「這麼多年了,這兔崽子還惦記著我媳婦兒。
」
那模樣,活像著一個老小孩兒。
大概,這便是幸福。
[正文完]
【番外:陳顯】
我知道,我的母親和別人的不一樣。
她不像幼兒園里張紫妍的媽媽,會親密地摟著女兒,喊一聲乖乖。
她也不像樓下小胖的媽媽,向來逆來順受的女人會在兒子挨打時,憤怒地撲向丈夫。
而我的母親,只會竭斯底里地吼叫。
她不愛我,甚至,她厭惡我。
我不是沒有期待過她的愛。
我以為,是不是只要我聽話一點,再聽話一點,就可以讓她愛我。
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乃至絕望。
我也不愛她了,但我不恨她。
我看著她,只覺得可憐。
可憐她只敢對著我罵罵咧咧的可悲的一生。
可憐她違背道德破壞人家家庭后的不得善終。
她愛的,究竟是父親的人,還是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將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以及在我父親那里的碰壁都盡數發泄在我身上。
她說「父債子償」。
「好,那便子償吧。」我無所謂地想。
只求,我可不要變成同她一般的人。
害人害己,可悲可嘆。
我麻木地過了一年又一年
后來,一個叫午一的小姑娘出現在了我的生命里。
這個傻姑娘啊,她可不知道
她所以為的我們的初見,不過是我的刻意安排。
而我真正地第一次見她,是她鄭重地掏出所有的零花錢遞給橋下的流浪漢。
那笑容,可真明媚啊。
你既然能渡他,那能不能渡渡我呢?
我忽然產生一個邪惡的想法,真想看看把她拉下神壇的樣子。
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見過午一。
上高中后,我驚訝地發現,人群中有個小姑娘,同我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
按捺了幾年的想法在我心里發了牙。
我打聽到,她叫午一,成績是年級的吊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