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聽就知道在沒話找話,但我憋了半天,還是笑出了聲。
只要無闕一開口,我的心情就會忍不住變好一點,就像是停在風口上的蝴蝶,想落都落不下去。
我原以為天庭這場劫難還要持續一百年,直到那日姻緣殿前,玄冥仙君攔住了我。
寧澤依舊還是翩翩如玉的模樣,只是表情有些奇怪。他微微皺著眉,低聲對我說:「慧柔不太對勁。」
說起來,玄冥仙君是極少數的,沒有喜歡上慧柔的年輕仙君之一。
我心里一個咯噔,聽到寧澤似是不知如何組織語言,慢慢地講道:「我那日聽到她仿佛在與人對話,說的東西卻聞所未聞,我用心記著,有這麼幾句格外令人在意。」
不等我催促,他又口吻怪異地模仿道:「『系統,為什麼我的道具對月老不管用?』『你幫我再種一根紅線,我上次又發現了一個氣運較高的仙君』『當萬人迷的感覺真爽啊,這個時空實在對我胃口』……」
我瞪大眼睛,吸了口涼氣:「種……紅線?」
玄冥仙君神情凝重:「我當時便心生疑竇,想看看她在與誰說話,結果定神一看,越發毛骨悚然——她身邊空無一人,她分明在自言自語。」
我身為一條龍,身上沒有疙瘩,但這不妨礙我瘋狂搓手臂,我感覺一陣反胃。
寧澤來得急,走的時候也匆忙:「此事關系重大,我只來得及告知你。你去與天后娘娘稟報此事……但最好不要與無闕大人提及。盡管不知那慧柔是何底細,她既說已經在月老身上下了手段,就怕會生變故。」
我點頭,叮囑他「你也要小心些」
,便心事重重地進了姻緣殿。
還沒等收拾出一個笑臉,坐在紅線前的無闕忽然問我:「為何不請玄冥仙君進來?」
我一下嗆住了:「啊……你、你看見了啊?」
他嗓音平淡:「嗯。」
我想到慧柔這事不能跟他講,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寧澤來告訴我,明天要帶我出去玩呢,聽說是個很好玩的地方,我就和他聊得久了點,哈哈。」
我干巴巴的「哈哈」實在很沒有信服力,也不知無闕信了沒有。
無闕信了吧。
因為我每次出去玩就興奮,無闕通常不搭理我,任由我興奮。今天也是,為了掩蓋我的不對勁,我也絞盡腦汁與他說了許多話,無闕故態復萌,又不搭理我了。
我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呆呆地望著他,心里空落落的。
慧柔真的對他做了什麼嗎,那無闕會變嗎?無闕一開始不會變,萬一慧柔那個所謂的「道具」升級了呢,他現在會變嗎?
他會像天帝爸爸一樣,如果我阻撓他喜歡慧柔,就劈兩道雷……不對,他是月老,應該是卷一捆紅線來抽我。
我想到無闕會對我橫眉冷對,難受得飯都吃不下了,說一句「我先走了」,就決定快去找天后娘娘解決這事,走出了姻緣殿。
我不喜歡回頭,真白龍從不回頭,連泡過的水都不會再泡第二次。
我真的不喜歡回頭,才不知道無闕又在我身后看我。
他一直在我身后看我,卻從來不叫我。
好奇怪。
十二
我和天后娘娘秉明了這件事,天后娘娘格外重視,讓我偷偷找寧澤來帝宮,我們三人好生商討一番對策。
但我還沒來得及去找寧澤,一則傳聞陡然出現。
玄冥仙君寧澤,對慧柔仙子日久生情,愿意在人間為她下一場轟轟烈烈的彩虹雨,以表心意。
我:完蛋,盟友中招了。
這事砸得我頭昏眼花,我還急急切切地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親眼看見天帝陛下來到天后娘娘寢宮,面無表情地說三日后要為慧柔舉行封后儀式,讓天后娘娘離開帝宮。
天后娘娘沉默片刻,道好,然后說,望陛下之后珍重。
火德真君為了逗慧柔開心,在人間放了一場連綿群山的大火,玉靈仙子耗盡所有靈力,才調水撲滅了這場大火。
所有人對慧柔的愛都沒有理智了,他們甚至決定要在三日后的封后大典上,共同與慧柔成親。我算了算,就算慧柔被劈成幾十份,也不夠他們分的。
更何況,里面還有我爹,還有天帝爸爸,還有光榮殉身的寧澤。
我去姻緣殿。
玉宸道君最近釀的酒越發苦了,我不用偷,他自己送給我的。他撫著白胡子道,這一瓶叫忘情,因為情之一字,太苦太苦。
他素來文縐縐的,我懶得多聽,抱著酒壇子一溜煙跑了。我原想留一點給無闕,但實在太苦,我就自己喝完了。喝完醉醺醺趴在無闕的桌案前,喃喃道:「忘情……」
他靜靜地看著我,問我:「玄冥仙君要與慧柔仙子成親了?」
我心說何止呢,還有幾十號仙君,但茫茫然間,我想起天后娘娘溫和囑咐天帝陛下的模樣,想起那句「珍重」,哭得難以自拔,我哽咽地對無闕說:「為什麼會這樣啊?」
全天庭都變了,只有無闕,一襲華美紅袍,金線繡成的精致鴛鴦在他袖口,卻也不能讓他看起來鮮活熱鬧一點。
無闕的眉眼是真真好看,我越看越覺得他才是仙界當之無愧第一美人,我說:「無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