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瞼輕飄飄撇過來一點,聲音淡淡沒有情緒,最后說,“我等會有會。”
我依舊笑著點點頭,“好的,那你先忙你的正事,不著急的。”
還能怎麼樣呢,我機械的吃著飯,很多種壞情緒侵襲了我。
我還曾妄想過與周唳久如何如何,我哪里又配,一個沒什麼本事的拖油瓶,死皮賴臉拽著他哥的癩皮狗,可能在外人或是周唳久眼里,我是勢利虛榮又不要臉的。
低頭時看見自己光著的手臂,在一桌穿著簡單T恤襯衫便服的人里,我的“精致”顯得格格不入。
這種感覺就像渾身上下有千萬只螞蟻在爬,萬種癢意,卻撓不到根本。
…
讓人渾身難受的晚餐終于結束,我甚至都有點感謝周江臨對我的冷漠,甚至期望他能在這里再給我一巴掌,起碼這樣我會好過一些。
吃過飯,他們擺上了棋局,周江臨進了安靜的房間開會,我以為周唳久會立馬離開,他路過我時我甚至看見他淺牛仔褲上面水磨面料的粗糙紋路。
他這個人似乎一直都這樣,是他哥的反義詞,聽人閑聊,他哥連商務正裝的紐扣都極為講究,而他隨意自在的很,甚至批發了一箱硬布牛仔褲,工作或是日常生活都穿著。
我希望他快些離開。
但他卻在路過我時,扯了下我的手腕,“跟我出來一下。”
11.
我沒看別人,垂著視線跟周唳久出了大門。
他的要求我很少拒絕,似乎從來就是,他說的話我會聽,會過腦子。好像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從中學時代他翻墻來給我送吃的,不耐煩卻小心的給我處理膝蓋的傷,冷這張臉拎著我的書包帶子扯著我回家時起。
但我現在的自厭情緒著實達到了一個小高峰。
很煩。
周唳久從小花園中辟出來的石板小路穿過,秋天的氛圍越來越重,風里都帶著實打實的涼寒。
我攏了籠自己的肩膀,裙角掃過草葉,發出沙沙的細小聲音。
周唳久終于停住腳步,回過頭。
我靠著身后的一張小石桌,能感覺到他的視線放在我身上。
“冷?”
我搖了搖頭,他站在擋風口,無風時好很多。
然后是安靜。
良久,他才出聲,“你真的很想嫁給我哥?”
我腦子里的一根弦突然繃緊,看向對面黑暗中的他,遠處屋里的燈光找不到這里,院墻上的亮光薄薄的打過來。
這便是何全最期望的事,也是我最想避開的事。
“說話。”他低低催促,“對著我,你什麼都能說。”
我忍不住自己口里的嘲諷,“怎麼,你要幫我?”
看他皺起眉頭,我又低頭道歉,“對不起。”
“還是說,你后爸逼你嫁給我哥?”他似乎沒在意我在說什麼抑或是發脾氣,淡淡補充。
眼前有些水霧朦朧,周唳久是唯一一個提出這種說法的,在周圍幾乎所有人眼中,都是我不要臉,死皮癩踹的像個狗皮膏藥巴著周江臨。
“周唳久,我有點想哭…但我化了妝還沒帶紙…”
他嘖一聲,“跟你說正事,你又矯情巴拉的。”
又說我,我直接扯過對面他的T恤下擺,低頭使勁抹臉,也不管把自己的臉抹成個什麼樣子。
“對,就是我后爸。你哥那麼有出息,我后爸的產業卻在走下坡路,他白養我這麼多年,我總得發揮點用處。”
他的身上總是熱熱的,帶著暖意,靠近后,我就不想再撤開。
但我知道這里是哪,何全隨便在任何一張南邊的窗戶都能看見我和周唳久的曖昧姿勢。
有的時候我都想破罐破摔,但我不能把周唳久拉下水,讓他沾上些莫須有的惡言和揣測。
我撤開步子,再次靠到身后的桌子。
“問你呢。”他的聲音再次冷靜的響起來。
我盯著他,心里又開始莫名其妙的冒泡泡,周唳久從來對我沒好話沒好臉,但每次我賴著他湊近他他都沒有把我推開過,我看著他明顯染上點顏色的T恤下擺,這個人怎麼就那麼好呢。
“喬伊。”
他突然叫我的大名,我立刻抬頭看他欸了聲。
他眉頭皺著,臉很臭,“你想什麼呢,我問你,你自己想不想嫁給我哥。”
我條件反射搖頭,“不想。”
他盯著我,似乎在思考什麼。
我想嫁給你,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但我將它堵在了嗓子眼,這實在是太自私的一句話。
“行,我知道了,你晚上住這?”他的視線掃了一眼身后的房屋。
“不想住這。”
“那就走,”他把手上的車鑰匙拋給我,“去開車,我進去打個招呼。”
“我也去打個招呼。”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淡淡的表情居然柔和下來,“去開車。”
12.
把車轉好彎停下,便看見個高的周唳久從院墻邊顯露出來的身影。
他直接走到駕駛室,敲敲車窗讓我下來。
等坐在副駕系好安全帶,有些矯情的說法,要逃開這個壓抑的牢籠,我就又莫名其妙的恢復情緒。
周唳久依舊表情淡淡,輕輕松松的開著車。
“你不相信我的技術?我也可以開車帶你。
”
他扯了扯嘴角,“得了,科二掛兩次,科三掛三次,都不知道你怎麼這麼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