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長風仰頭灌下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跟我炫耀:
「路路!看到我剛才投的那個三分了嗎?怎麼樣,是不是帥死了!」
「帥帥帥,下半場好好發揮。」
紀長風笑著屈起胳膊,給我展示他線條流暢的手臂肌肉。
他是那種陽光型帥哥,五官不比江川精致,但笑起來眼睛里都是亮亮的光芒,竟然顯得有點甜。
裁判在旁邊吹哨,他們很快又上場了。
球傳到這個半場的時候,江川帶著球,無意中挪步到我跟前,幾乎只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
他側身對著我,目光從我臉上一晃而過。
不遠處,紀長風高聲叫道:「投不了就傳給我!」
江川置若罔聞,高高跳起,投出一個幾乎完美的三分。
日光晃眼,汗水明晃晃地從下巴滴落,他撩起衣擺擦汗。
好幾個月前的夢想終于得以實現。
因為距離很近,我看得清清楚楚。
哇……原來江川這小孩真的有腹肌。
7
那場籃球賽,最后我們班拿了第一。
老李特別高興,拍出幾張百元大鈔給我:
「路子衿你帶兩個男生去小超市,我請全班同學吃雪糕。」
我沖紀長風勾勾手指,他干脆利落地站了起來。
正要再選一個,后面的江川忽然跟著站起來:「我也去吧。」
紀長風挑釁地看著他:「你這小身板,拿得動那麼多東西嗎?」
江川語氣平靜無瀾:「單場得分比你多就行了。」
說完,他先一步往教室門口走去。
「……」
紀長風落在后面,愣了兩秒,忽然轉過頭跟我解釋,
「路路他污蔑我!如果不是最后吹哨投的那個球沒算分,我應該比他多得一分才對!」
「我看到了。」我笑瞇瞇地安撫他,「那個上籃好帥。」
紀長風很好哄,我只說了這麼一句就開心起來,摸著腦殼沖我笑。
幾步之外,江川步伐微微一僵,轉過身來:「走吧,路子衿。」
最后我們拎著兩大兜雪糕回來,給全班同學發。
坐第三排的女生接過一支小布丁,打量我的目光十分古怪。
「怎麼了?」我順口問了一句。
秦茉,一直以來穩居年級第二的寶座,和江川的成績也就一線之隔。
「上次模考我坐江川后面,幫他撿過草稿紙,他……」
秦茉說著,彎了彎唇角,「算了,不說了,等高考后再說吧。」
稀奇古怪。
但她的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以至于心里癢得好像有貓在抓,思前想后,我干脆直接去問江川:「上次模考你在草稿紙上寫了什麼?」
江川正倚在窗邊吃著和我一樣的苦咖啡,聞言,他微微一愣,眼中忽然涌上一抹慌亂。
我更懷疑了:「你是不是在紙上寫了壞話罵我來著?」
「……沒有。」
他微微吐出一口氣,看著我,忽然輕輕挑了下眉毛,「姐姐怎麼對我的草稿紙這麼感興趣?」
除了開學在校門口那一次,他已經很久沒叫過我姐姐了。
我愣了愣,身后忽然有只手伸過來,一把勾住我的肩膀。
「路路,你這支口味和我不一樣誒,讓我嘗嘗。」
紀長風湊過來,在我手里的雪糕上咬了一口,又在我發火前把他的遞過來,
「別生氣!你也吃口我的!」
我嫌棄地推開他的手:「誰要吃你吃過的。」
紀長風低頭看著我,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神:
「那等會兒放學我陪你去小超市,再給你買一支新的,好不好?別生氣別生氣。
」
其實我不是不明白,紀長風校霸當慣了,唯獨因為初中時結下的革命友情,在我面前像只乖巧的大狗。
哪怕知道他這樣子是故意擺出來的,我也生不起他的氣。
那天下午放學后,紀長風買了一箱雪糕,親自送到我家,并正好撞上我媽。
「小紀來啦,挺久沒見你了。」
我媽順手把包掛上,熱情地挽留他,「晚上留下來吃飯嗎?阿姨買了排骨,給你們做糖醋排骨。」
紀長風鞠了一大躬:「改天吧路阿姨!今天晚上我爸回來,要開家庭會議,我得早點回家。」
他走后我媽順口問起,我告訴他,紀長風全力以赴學了兩年,終于在高三時考進了我們實驗班。
我媽一點也不意外,點點頭:
「小紀是個聰明孩子,只要肯學,成績不會差的。你要是有他一半努力……」
在她念叨前,我火速截住了話頭,笑嘻嘻地說:
「我不努力都考成這樣了,要努力起來還了得?媽你給別的同學留點活路。」
8
事實證明,話不能說得太早。
二模成績出來后,老李沉著臉把我叫進了辦公室。
「路子衿你怎麼就不經夸?上次剛表揚你兩句,這次就給我考成這樣。」
他把數學卷子拍在我面前,
「壓軸大題都做出來了,結果選擇題錯了前兩道——你考試的時候在干什麼,修仙嗎?」
「對不起老師,看岔行了,下次一定注意。」
老李余怒未消:
「離高考只剩不到兩百天了,你能不能收收心,給我好好努力一把?明明有考清華北大的實力,最后就考個普通 985,你自己甘心嗎?」
我從老李辦公室出來,往學校門口走的時候,路過年級光榮榜。
江川的照片仍然貼在最上面,第一名的位置。
紀長風在下面一點,三十多名。
我的在最下面,幾乎又是實驗班吊車尾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