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風淮。」
說完,他眼睛一紅就壓向我……
香薰爐上,煙霧裊裊。
一言以蔽之,干了。
2.
次日一早我們便要進宮覲見。
床榻之上,我倆面面相覷,氣氛十分尷尬。
我能看得出他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很巧,我也是。
還好,這時有人打斷了我們的對視。
他的暗衛本領高強,只是眼神不大好,飛進來二話不說就跪下了:「主子,我來收尸。」
我看一眼暗衛又看一眼他:「這個尸,是指我嗎?」
半撐著身子坐起來,我攏了攏殘破的里衣,聲音嘶啞,脖頸間全是紅痕。那暗衛先是一驚,抬頭看見我,接著一愣,愣完望向我身邊的人,再次一驚。
小暗衛:「嘶!」
風淮清了一下嗓子,聲音低沉:「你先退下吧。」
那孩子嘴唇翕動幾下,好像受了什麼打擊。
末了卻低頭應道:「是。」
「咻」一下又飛了出去。
「你本想殺我?」我轉了轉眼睛,將前因后果聯系起來,「是不是冒險了一點?」
「這不是我第一次要殺你,其實自賜婚的旨意下來,我就……」
風淮出人意外地實誠。
他一頓:「可你的運氣,實在不錯。」
我想到自漠北回京這一路躲過的那幾次災禍,忽然松了口氣。
原來想殺我的是他,還好還好,不是皇上,真是萬幸。
我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落下地來。
下床時腰腿酸疼,但我裝作一派輕松:「那現在呢,你不想殺我了?」
風淮眸色幽深:「殺你本就是下策。」
卷簾隨風動,風淮向我走來,停在我面前時,我才發現他比我高出一截兒來。這樣的身量、這樣的身手,卻能叫所有人都以為他病弱……
我與他對視一眼,他微微勾了唇角。
不是所有話都需要說得明白,我看懂了他的意思,便先他一步伸手。
我沖他笑。
「合作愉快。」
他握上我的手,那只手蒼勁有力,手指卻白皙纖細,只一眼就讓我回想起昨夜一些讓我不好意思的畫面。
「恭喜。」風淮湊近我,聲音極輕,「你的命保住了。」
3.
到了皇宮,我先是同風淮一起去后宮斟了茶,與皇后嬪妃們說了沒幾句話,就有宮人傳召,說圣上尋我覲見。
我佯裝惶恐地過去了,佯裝惶恐地對著皇上好一頓捧,最后,佯裝惶恐地將被皇上忌憚的兵權雙手奉上。看到我這般窩囊,皇上很滿意,當場賞了我金銀無數。
九公主是已故妃子之女,自幼不得寵,而我一戰三年,剛剛平定漠北就被皇上傳喚回京,為我賜了這麼一門婚,且派遣了與我不對付的王將軍替下我的位置。
根據已知信息,誰都能看出來,皇上多疑,他顧忌我。
他在演,他也未必不知道我在演,等我陪他演高興,他將我放出來,已是晌午時分了。
我本想去馬車上等風淮,但我昨夜……太過勞累,今天又站得太久,現下腿都發軟。
我蹲在樹邊捶腿揉腰,在心里罵,動不動拿命威脅人,這兩父子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剛罵沒兩句,我又遇上宮人交頭接耳。
她們聲音小,可我聽見了。她們說早上瞧見我眼眶發青,不過一夜便腳步輕浮、臉色難看,約莫是腎虛。
我:「……」
好氣啊。
而且我還沒辦法反駁。
更氣了!
「誒——」
「這兒怎麼會有馬蜂?」
我從樹后探出頭,看見那兩個宮人揮手在趕馬蜂。
好家伙,遇著這玩意兒,只能站著不動等它飛走,像這樣到處亂打,這不是找死嗎?
我撿起一枚石子以指彈去,擊斃馬蜂,接著撣了撣衣擺走了出來。
那兩個宮人看見我比看見馬蜂抖得都厲害。
「本侯正巧路過,要去接九公主回府。」我笑瞇瞇地嚇小宮人,「勞煩指個路。」
余光瞄見她們瑟瑟發抖的模樣,我心情舒暢了一些。
嚇死你!
叫你說我腎虛!
4.
我不方便入后宮,但在宮道上等人出來還是可以的。
也不知是巧還是不巧,我剛知會了個公公進去通傳,就看見風淮和幾個女伴從另一邊走來。我本想去打招呼,但看清他身邊是誰,我膽子一麻,立刻躲進拐角。
好家伙,那位姑奶奶怎麼在這兒啊?
小姑奶奶的聲音由遠及近,前邊的我沒聽清,只在砸碎了什麼東西之后,我聽見她帶著哭腔的嚷嚷:「為什麼是你嫁給南星哥哥!」
比起撒潑的月瑤,風淮可謂是不冷不熱:「皇上指的。」
月瑤聞言更氣了:「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你是不是去求了皇帝舅舅,不然,不然……你憑什麼?」
我嘆了口氣。
小姑娘真是說不通,在她看來,自己喜歡的人自然是千好萬好,誰都配不上。但許多事情都是不由「喜歡」做主的,真正的我也不是她眼里的模樣。
風淮的聲音有些古怪:「這個你問我沒用,得去問你的皇帝舅舅。」
「你!」
風淮那句話一出來我就知道要完,月瑤這丫頭吃軟不吃硬,最受不得激,一碰到刺激就動手,我連忙出來,一抬手,正巧接住她的拳頭。
「縣主,許久不見。」
月瑤抬眼看見我,嘴巴忽然就扁下來了。
她的鼻頭和眼睛都紅紅的,我一愣,還真哭了?
月瑤「哇」地一聲就要來抱我,我連忙往后閃,這一閃就讓她撲在了風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