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除了每天的一通電話,他們再沒見過。
我窩在他懷里,聽他這麼簡單就把事兒說完,打趣道:「不對吧,你是不是漏了點什麼?」
程寄聲低頭茫然看我:「什麼?」
「你說葉家人避嫌,要是你和她真沒事,避什麼嫌?」
「想什麼呢?」程寄聲低笑出聲,「想想我們一群毛孩兒,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我不至于這麼禽獸,還能對她動那心思。」
「真沒有?」
程寄聲正色道:「從未。」
到這了,我也沒理由繼續作了。
轉而手開始不安分了,從他的衣擺探進去,嘴里老不正經:「那我得驗驗貨。」
程寄聲挑眉,唇上勾起壞笑的弧度:「好啊,可勁驗。」
25
相較于程寄聲的坦然,葉寧就顯得別有心思了。
年后大家走動得多,林敖帶著朋友來家里,她也會出現,人前大大方方,任誰都看不出她對程寄聲的心思。
只在晚飯后,男人們去了房間打麻將,程寄聲也被拉去。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葉寧,她突然意味深長地問:「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是你?」
秉著待客之道,我禮貌微笑:「答案你知道,何必要問我?」
葉寧怔了怔,不說話。
同為女人,我怎麼會不知道,葉寧對程寄聲是有心的,不然也不至于這麼多年仍舊耿耿于懷。
但她沒有和他站在一起同黑暗對抗的勇氣,她喜歡的是那個光環榮耀加身、張揚耀眼的程寄聲。
所以,在程寄聲跌落神壇時,她退縮了。
至此,程寄聲身邊,永遠不可能再有她的位置。
我錯過了那個光芒耀眼的程寄聲,遇上深陷黑暗里的他。
那又怎麼樣呢?
他仍是我心尖摯愛。
我要的,僅僅是他這個人。
葉寧沉默良久,什麼都沒有說,拿起外套就離開。
我送她到門口,忽然心念微動。
「葉小姐。」我叫住她,「或許,你還是有機會的。」
對葉寧,我的心情是有些復雜的。
不喜歡,但以過去她日日打來電話的態度看,她對程寄聲是上心的。
她已經錯過一次,若再有一次機會定會全力以赴。
葉寧回頭,蹙眉問:「你什麼意思?」
我聳了聳肩,笑道:「沒什麼,就是想和你說,以后若是我不在了,請你一定要常來看他。」
不待她追問,我率先送客:「葉小姐慢走。」
男人們散場已趨近午夜,程寄聲鉆進被窩時,我半睡半醒。
感覺他輕輕靠過來,臉蹭著我的頭發,低低說「晚安」。
我往他懷里蹭了蹭,迷迷糊糊間軟聲喚:「老公,我冷。」
下一秒,整個人便被他摟進懷中。
我無聲彎唇,安心在他懷里睡去。
……
三月初,程寄聲外出回來,人犯了困,早早睡下。
我中途去看他,習慣性地伸手去抱他,才發覺他燒得厲害。
不等我心急罵人,程寄聲先發制人:「小感冒,不礙事。」
有時候吧,程寄聲是比我還能貧。
半瞇著眼睛壞壞笑道:「陪我睡會,我肯定好得特別快。」
我想發火,望進他蒙眬惺忪的眼眸,瞬間就心軟了:
「我去給你買點藥。」
程寄聲拉著人:「不用,讓我抱抱。」
平日里,都是我黏著他,往他的身上掛,今天倒是反常,他突然這麼黏人,我還真有點新奇。
「等我,我很快回來。」我記掛著要去給他買藥,沒讓他得逞,柔聲哄人,「回來就抱你。」
程寄聲無奈:「那我等你。」
出門匆忙,我蹬著拖鞋往街上跑。
春寒未消,涼意絲絲鉆入皮膚。
我拿著藥匆匆走出藥店,沒來由的,忽地一陣頭暈目眩,人徑直朝著地面栽了下去。
失去意識之前,腦子里跳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我再也回不到程寄聲的身邊了。
絕望如潮水覆來,窒息感沉沉,跌入無邊的黑暗。
再睜眼,鼻息間消毒水的味道讓我瞬間清醒,猛地坐直身體。
「穗穗,你終于醒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女聲帶著哭腔在耳邊。
我僵硬地轉頭,音子的模樣在我眼中一點點清晰。
她已不似當年年輕充滿朝氣,臉頰凹陷憔悴不堪,像是老了十幾歲。
「這六年你去了哪里?」她撲過來抱著我失聲痛哭,「我找你都找瘋了。」
26
我呆呆僵直地任她抱著,腦袋一片空白。
她的眼淚打濕了我的肩膀,濕意使我的身體猛地一抖。
涼意從心尖蔓延開,我如置身冰窟,渾身僵冷。
奇跡沒有發生,我在這個稀疏平常的午后離開了我的愛人。
心口悲慟劇烈,我痛苦地彎了彎腰。
音子連忙放開我,慌忙地詢問:「哪里疼?我馬上叫醫生。」
她轉身要往門外跑,我拉住她,要說什麼,眼淚率先決堤,怎麼也止不住。
「你怎麼了?別嚇我啊。」見我哭,她哭得更兇了。
我流著眼淚,好久才發出聲音:「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給我打個電話?」
許是我的語氣過于客氣,她微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把手機遞給我。
尋人啟事上的那個電話號碼,我記得真切,仍是家里的舊號碼。
這麼多年過去,程寄聲一直沒換過。
我顫著手輸入那串滾熟在心中的號碼,電流聲入耳,我的心懸了起來。
很快,有人接起電話。
我的眼淚簌簌往下掉:「程寄聲。」
那頭失聲了會,傳來的聲音沙啞悲傷:「太太,先生沒說錯,您真的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