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講唄?」戚胥仰頭灌了一口,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留下一絲水色,
「被渣男騙了?」
我低下頭,用手指撥弄著沙子。
宋疏言確實是個渣男,但是我不是被騙的,我是自愿的。
我不該和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傾訴,但這些年我無處訴說,我真的太憋得慌了。
半晌后,我輕輕開口道:「你說,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喜歡一個女人,會不和她結婚嗎?」
「什麼意思?」戚胥疑惑。
「就是……」我咬了咬嘴唇,「比如遇到各種困難,經濟上的、社會上的、人際上的,覺得兩個人不匹配。」
「嗤。」
戚胥嗤笑一聲,
「那都是放屁,說白了就是不夠稀罕,把所有東西都排在你前面你當然不夠重要。」
「只要真喜歡那些都是虛的,我要是喜歡一個人,砸鍋賣鐵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是啊。
他說得都對,我又怎麼會不懂這些道理。
只是過去的三年,我已經在壓抑中被宋疏言塑造成另一個形狀,自己都有些不認得自己了。
就在我難受的時候,戚胥走開了。
我還以為他是去上廁所,誰知道他去一邊賣沖浪板的店里跟店主說了幾句話,店主居然拿出了一把吉他。
?
我看著戚胥赤著腳走到我前面沙灘上一塊凸起的礁石上坐下,調了調弦,唇角扯起一個有些邪氣的弧度:
「別 emo 了,哥給你唱首歌,保證你聽完就不難受了。」
我以為他要給我唱個什麼情歌,結果他手一撥拉琴弦,熟悉的旋律就讓我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
他媽的,戚胥居然要給我唱《沙漠駱駝》!
這是什麼土味歌曲啊!
我哭笑不得,正想笑話他,卻被他開口的嗓音震了一下。
戚胥平時的聲音就很低沉,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磁性,唱歌的時候更是多了一分沙啞。
一首我覺得有點土的歌,他唱起來居然有點……
性感。
他上身打著赤膊,漂亮的肌肉上汗水順著溝壑漫延而下,銀白色的沙子沾在他結實的小臂上,隨著他的動作撲簌簌地掉下來。
……
什麼鬼魅傳說
什麼魑魅魍魎妖魔
只有那鷺鷹在幽幽地高歌
漫天黃沙掠過
走遍每個角落
行走在無盡的蒼茫星河
白天黑夜交錯
如此妖嬈婀娜
蹉跎著歲月又蹉跎了自我
前方迷途太多
堅持才能灑脫
走出黑暗就能逍遙又快活
……
戚胥邊唱邊低頭看我,他修長的手指用力掃著琴弦,眼睛里似乎也帶上了一絲難言的侵略性,讓我感覺臉上的溫度在抑制不住地升溫。
戚胥,他和我見過的人都太不一樣了。
他就好像是太陽,他的熱烈掩藏不住也不屑隱藏,灼目而有些刺眼地照亮了所有陰影。
最后一個字落下,天邊的夕陽已經逐漸隱去。
暈開漣漪的夜色里,戚胥俯下身子湊近了我。
他離得太近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灼熱的溫度,那一雙深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好像要把我吸進去一樣。
「葉蓁,」他的聲音微啞,
「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太多了,你又何必只盯著那一個人呢?」
說著他就低下頭來。
在我唇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我沒有躲。
……
戚胥的氣息逐漸熾烈,正在他想加深這個吻的時候,我猛地扭過頭去,噌地站起來。
他愣了一下,抬頭看我,似乎不理解我為什麼突然拒絕。
我擦了一下嘴,有些慌亂地扔下一句「抱歉」,快步朝著酒店跑了回去。
剛才一時意亂情迷,平心而論,戚胥是一個很吸引人的男人,
他的吸引力不在于他精致的長相和幾乎完美的身材,而在于那種坦誠的熱烈和危險的攻擊性。
他對我感興趣,我當然感覺得到。
但是我現在的狀態,不管是玩玩也好,認真也罷,都不能也不適合立刻開展一段感情。
我不能沉淪。
我應該離開這里了。
09
第二天早上戚胥再次到我房間敲門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行李了。
我打開門,他瞥了一眼我腳邊的行李,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
片刻后他開口了,聲音里帶著一絲嘲笑:
「倒也不至于吧,這就把你嚇跑了?」
我解釋道:「不是,本來我就該今天回去,機票早就買好了,我回去還有事兒呢。」
「那我怎麼辦?」
戚胥站在我面前俯視著我,他背著光,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我沒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事實上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能怎麼辦,不過萍水相逢罷了,我以為我們都是心知肚明的。
「沒良心的,白陪你這麼久了。」戚胥嘆了口氣,隨機有些無賴地朝我伸出了手。
「那留個地址和聯系方式總行吧,我招待了你這麼久,總得禮尚往來吧?」
我以為他是在客套,也沒在意,把我的微信電話和地址都告訴了他。
這些天他確實一直在熱情招待我,我來了一趟一分錢沒花,他連房費都自顧自地給我交了。
我確實應該回報一下。
果然,戚胥只是客套,他看了看我留給他的聯系方式也沒說送送我,只是點頭道:
「那成吧,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