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涇不卑不亢:「想著給母妃一個驚喜,母妃不也給兒臣準備了驚喜嗎?」
我差點笑出聲。
可惜啊,麗貴妃的驚喜還沒來得及拿出來,就已經胎死腹中。
其他人不說,麗貴妃是一定知道梁涇在胡說八道的。
可她不能揭穿。
揭穿之后,難免讓梁涇蒙上欺君的罪名。
陛下此刻有多歡喜,得知真相就會多失望和憤怒,即使最后能掩蓋過去,總歸也會失去幾分好感。
她不能冒這個險,所以如今非但不能揭穿,反而還要幫著掩飾。
座下一片恭喜之聲,唯有梁珞面如土色,深深凝我一眼,緩聲道:「弟妹既有了身孕,那便要萬分小心,父皇,還是請太醫來把一下平安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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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脈不就露餡了。
我很緊張,可梁涇卻淡定自若。
他老神在在地看向皇后:「也好,請母后安排。」
皇后那神情,復雜極了。
作為宮斗冠軍,她還能看不明白梁涇在玩什麼把戲嗎?
再看看梁珞那火急火燎的樣子,她心里大約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她雍容大方地笑:「平安脈自然要把,可也不急于這一刻,先讓王妃吃飽,本宮剛才還好奇,王妃胃口為何比之前好多了,原來是有了身孕,如此便能解釋了。」
梁珞急急道:「母后……」
皇后冷睨了他一眼:「絡兒,如今猛王妃已經有孕,你作為兄長,也要以身作則。」
梁珞已娶了太子妃,不過至今無所出。
這一點,也一直被朝臣們詬病。
太子妃倒是大度,給梁珞納了幾個妾室,只是到現在,也就生了個郡主。
不怪地不肥,估計是這牛的種不行,結不出果子。
楚皇看了一眼眾人,呵呵一笑:「皇后說得有理,先讓老三媳婦安心用飯。」
我趕緊跟著梁涇一起謝恩。
熱鬧了一通后,楚皇想起了面如土色的周綠茶,問:「周姑娘,你現在告訴朕,你看上了哪家公子哥?」
周綠茶一雙含淚目朝著我這邊看了過來。
過了好幾個呼吸,她輕輕跪下:「陛下,民女暫時還不曾有心上人,可否請陛下日后再為民女賜婚?」
楚皇心情正好,大手一揮:「也好,那朕先欠著你,等你日后有了心上人,再來討這個恩典。」
周綠茶謝恩后坐下,目光怨毒地朝我們看了過來。
她知道,知道這是一場戲。
可那又如何呢。
她一個丞相之女,無法質疑王妃懷孕的真假,而我新近有孕,如果這時候她提出要嫁入王府,那就是在狠狠打我這個王妃的臉。
也是在踩將軍府的面子。
為大局著想,楚皇不會同意的。
我想她一開始的說辭,大概是我入府一年,遲遲未有身孕,她可為皇室分憂。
不!
更有甚者,她跟太子已經聯手好了。
太子將我拉下王妃之位,她求入猛王府,到時候,她就是名正言順的猛王妃。
可惜,梁涇的一句我有了身孕,將這些人的如意算盤都打碎了。
落座之后,我心有余悸,壓低聲音問梁涇:「你膽子真大,這樣的謊也敢撒。若是剛才皇后叫人把脈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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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的。」梁涇氣定神閑,「若是把脈你未懷孕,我完全可以說是府醫診斷錯誤,你最近胃口大開,月事遲遲未到,所以大意了。
「仔細追究,也不能動我根基。
「你若無身孕,母妃就可以趁機將丞相府與我綁定在一起。
」梁涇娓娓道來,「這是皇后不愿意看到的。
「將軍府代表武將,而丞相府代表著文臣,若是我將這兩道力量都握在手里,對太子來說,是極大的威脅。
「太子犯渾,皇后可不傻。」
這麼一想,的確有道理。
宮斗真可怕。
我舔了舔嘴唇:「那陛下呢,你就不怕欺君之罪?」
梁涇端著酒杯,慢慢飲了一口,斜睨我:「你以為那個老狐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一向喜歡平衡,母妃驟然來這一遭,他毫無準備,可話已經放出去了,收不回來。如今我鬧這一出,他樂見其成,不會追究你假孕一事。
「他若真想追究,大可直接叫太醫來把脈。」
我抬頭偷偷瞄了上位的楚皇一眼,他恰好也看著我。
那慈眉善目的笑容,莫名就讓我覺得后背發涼。
這宮里的,個個都是人精啊。
接下來,梁涇一直在給我投喂東西。
真奇怪,他居然如此清晰地知道我的喜好,還將魚里的姜絲都細細挑出來。
結果就是,我一不小心吃多了,感覺自己腰粗了一圈。
宮宴結束,我在宮門口被梁珞攔住:「芝芝,我有話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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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總歸要說個清楚。
梁涇瞧了我一眼,居然自動退后了幾步。
天啊。
這是什麼神仙男人,居然還讓出空間給我處理前男友的腌臜事。
我從懷里摸出一個碎成幾段的鐲子,還給梁珞:「對不起,碎了。賠付的銀子,改日我讓管家送到太子府。」
剛才情急之下,我怕梁珞真的發瘋,所以就把鐲子砸碎了。
梁珞的眼眶紅了,他緊緊捏著碎鐲子:「芝芝,我的心意如今在你眼里,這般不值一提嗎?
「到底是從何時,你開始改變的?」
從何時呢?
從梁涇為我買下那只梔子花鐲子,從他為我撐傘,從他將對牌給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