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半夜兩點,我的支付寶到賬五萬二。
震驚狂喜過后,我看著余額五萬兩千四百塊陷入沉思。
我趕緊發帖求助。
評論全是細思極恐的猜測和抖機靈的回復。
看得我后背發涼,菊花一緊。
于是早上醒過來我就打車去了附近最近的警察局。
前臺只有一個警察在值班。
他的手支著下巴,垂著腦袋在寫什麼東西。
我把手機拍在前臺:
「警察叔叔,我要報警,有不明身份的人給我轉了五萬二,我懷疑……」
對方抬起頭,修剪干凈的頭發,一張白皙帥氣的臉蛋,在警服的映襯下多了幾分英氣。
我后面的話戛然而止。
曾經設想過無數次跟喬渡再次遇見的畫面,
但都沒現在社死。
我局促地摸了摸我兩天沒洗的頭發和還沒來得及換下的夏季睡衣。
喬渡臉上卻沒多少久別重逢的喜悅,
他仍是那一副冷淡孤高的厭世表情,修長的手指叩了叩桌面,清清冷冷道:「怎麼事兒?」
態度公事公辦。
短暫的大腦激蕩后,我冷靜下來。
也是,對他來說我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前女友,人生旅程中輕描淡寫的一筆。
于是我用更冷漠的語氣陳述了昨晚的事。
喬渡聽完后,突然發癲似的笑了聲。
緊接著,他仗著身高優勢,一把將我拎到了外面。
上學那會兒他就喜歡這樣。
他身高近一米九,又是練體育的,一米六五的我對他來說就跟小雞崽似的。
每次跟我一起走路時,他嫌我走得慢了就喜歡把我拎起來,看著我雙腳騰空驚慌失措的模樣,他就笑得特別開心。
「咔嚓」,
喬渡點燃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中,他漂亮的眼睛微瞇,面無表情地說:
「孟晚漁,那他媽是老子轉的。」
02
喬渡對我,應該是有愧疚的。
高中那會兒,誰不知道三中的孟晚漁是喬渡的小跟班。
我家境優渥,成績優異,是典型的乖乖女。
而喬渡呢,抽煙喝酒打架無一不擅長,有個家暴的父親和跟別的男人跑了的母親。
饒是如此,喬渡仍是帥得張揚,是我心甘情愿追逐的太陽。
所有人都在看我倆的熱鬧。
喬渡打球我遞水,喬渡打架我喊「加油」。
沒事兒的時候,喬渡也會陪我去圖書館,我刷題,他就在旁邊枕著我的衣服睡覺。
那個時候我真的好喜歡喬渡。
喜歡到看著他的眼睛,我就會情不自禁地一遍遍說:
「喬渡,我好喜歡你,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喬渡從沒說過喜歡我。
但是他摸著我的頭發,吊兒郎當地說「孟晚漁,老子上輩子欠你的」時,應當也是喜歡我的。
我們在他那個狹小的出租屋里,他手心濡濕,小心翼翼親吻我的嘴角時,應當也是喜歡我的。
……
喬渡抽完一支煙,倚靠在墻邊,就這樣看著我。
我回過神,打開手機又把錢轉了回去:「你別給我轉錢,否則我下次直接拉黑你。」
他把玩著打火機:「哦。」
四年沒見,喬渡好像一點兒沒變。
可他的校服變成警服,喜歡打架的混混如今居然做了警察。
真是世事無常。
轉完錢我就要走,喬渡拽住我的胳膊,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局促。
「干什麼?」我問他。
「孟晚漁,下午我去接你下班,晚上一起吃個飯唄。
」
他都能弄到我的手機號,想要知道我的工作單位也不是難事。
只不過,我掙開他的手:「你別來,我也不想跟你吃飯。」
喬渡自尊心很強。
高中時他打球,我要是去晚了,他能冷我三天。
按照他的脾氣,我拒絕了他,他會轉頭就走。
我信誓旦旦。
但我下了班剛走出公司大樓,就看見一輛黑色卡宴停在路邊。
喬渡靠在車門旁正在抽煙。
來來往往的女人視線都往他身上繞。
喬渡卻越過人群看見我,將外套扔在車里,朝我走過來。
我想逃,
沒逃掉。
喬渡像是窺破我心思似的,隔著兩三米的距離叫我:「孟晚漁,站住。」
「……」
周圍的視線朝我投來。
我不情不愿地跟他上了車,坐在后座望著窗外倒退的景色。
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在這座城市碰見喬渡。
03
高檔的餐廳里,喬渡將袖子挽起,動作熟練優雅地給我倒紅酒。
他手腕瑩白脆弱,讓我想起高中時他輕而易舉將啤酒易拉罐扭開遞到我面前。
我把杯子往后挪:「我不喝酒。」
喬渡微微蹙眉,繼而懶散地笑:
「高中那會兒不是還敢替我擋酒麼,廉價的啤酒都能喝,這高檔的紅酒卻配不上你了麼?」
我抿著唇沒說話。
喬渡卻晃著杯子自顧自說:
「孟晚漁,你還記得我倆第一次見面嗎?我剛打完架,手上全是血,你白著臉給我遞紙巾,我當時就想,這小姑娘膽子真他媽大。」
他將我的記憶拉回六年前。
那個時候我才十七歲,第一次見到喬渡打架,發了狠的樣子像是一頭失智的野獸。
當時我就在想,這得多大仇啊。
后來我才知道,被打的那人不過是弄臟了喬清清的裙子。
我的神情寡淡了些,
再看向喬渡的眼神也冷漠不少:「喬渡,我不想和你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