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葉,去吧。」鯉束又說。
這個名字——
還不等我發問,我的身體便自發朝著那棵枯樹飄去,最后,慢慢縮小,落在了那片嫩葉上。
與此同時,我感覺到體內似乎誕生出了一股新的力量。
這股力量,與眼前的這棵樹,同源。
仿佛也正是這股力量,讓我與眼前的嫩葉融為一體。
最后,我聽到了鯉束的聲音。
「以吾之靈,祈神之力,降以吾身,回以汝魂。」
22我叫緹葉,住在菩提山。
本體是一片菩提葉,是最小的菩提仙使,也是最厲害的!
我的職責,是守護六界安危。
當然,一般不用我動手,師兄師姐們就會把事情都處理妥當。
師兄師姐都很疼我,最疼我的,就是鯉束。
因為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緹葉最重要。
「緹葉都是對的。
「緹葉最棒。」
哎呀,羞羞臉,我覺得鯉束這就叫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過,我也很好就是啦。
對于我和鯉束的感情,師兄師姐們都樂見其成。
在我三千歲那年,師兄師姐們替我和鯉束舉辦了一場婚禮。
是師姐給我縫的嫁衣,上面縫了我最喜歡的菩提樹,我還戴了菩提葉編成的花環,為了配合我成親,菩提樹開了花。
可漂亮了。
大師兄是我們婚禮的主婚人。
一切都很完美。
可就在儀式走到一半的時候——
「砰。」
地動山搖。
菩提樹上的花迅速謝去,枝干開始枯萎,我聽到了無數人的呼救聲。
六界,又有大魔出世。
「小緹葉,師兄先去解決麻煩,回來再給你主持婚禮。」
這是大師兄與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這次的魔與往時不同。
他吞噬惡念為生。
只要有惡念,便為他所用,世間存有惡念,他便永生不死。
師兄師姐們不是他的對手。
我穿著嫁衣,在菩提山等了師兄師姐們好久,但我沒有等到他們回來,反而從菩提樹上感受到了他們流逝的生機。
他們死了,但是,魔還在。
我感受到了六界發出的悲鳴。
「鯉束,我要出去了。」我對鯉束說。
鯉束愣了一下,隨后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小緹葉長大了。」
我沖著他笑:「長大了才能做鯉束的新娘子啊。」
「那小緹葉要記得,回來做鯉束的新娘子。」
「好。」我答應了鯉束。
但是,我失約了。
惡念不盡,大魔不除。
菩提樹有凈化魔氣之用,當時我能想到的唯一法子,便是——以身困魔。
「以吾之靈,凈萬物,塑新生。」
我將所有惡念魔氣吸入體內,以上古咒術將其困于己身,以本體凈化。
凈化所有,也凈化了——我。
「緹葉,你我還有約。」鯉束來到我的身邊,抓住了我的手。
彼時我依舊穿著那身師姐親手縫制的婚服,周邊黑氣滔天。
「鯉束,對不起啊。
「我好像是個小騙子。」
鯉束緊緊抓著我的手,雙眼通紅。
「緹葉,我不會讓你失約。」鯉束說。
23我最終魂飛魄散,消散于六界之中。
但我,似乎又沒有死透。
因為,鯉束。
「以吾之魂,以吾之靈,祈神而臨,換以往生。」
鯉束獻祭二魂六魄,用了上古禁術,留住我的一絲魂魄,他也只剩下一魂一魄。
鯉束魂魄不全,因此不再被承認為菩提仙使。
我的本體已消,想要救我,鯉束只能讓菩提樹上再結出一片菩提葉,作為我的身軀。
但菩提樹干枯,生機寥寥。
為此,鯉束剃下了自己的本體。
「不要,鯉束。」
我沖著鯉束喊。
但他全然未聞,沒有人能阻攔他。
他將自己的本體,與我的魂魄一道埋在菩提樹下,用他的本體維持菩提樹下僅有的生機,也蘊養我的魂魄。
又因我魂魄帶著魔氣,不適合在六界之地,于是,鯉束將菩提樹移到無淵。
這里,無靈力也無魔氣,是最適合的地方。
這只是第一步。
以菩提葉筑身,用菩提果凈化,方解我困。
菩提葉再結,需萬年,而菩提果,六界只余一枚。
鯉束找上天界。
「我要菩提果。」鯉束對天帝說。
「可以,但仙使需護我仙界萬年平和。」天帝說。
「好。」
于是,天界多了一個叫鯉束的戰神。
我一直都在鯉束的身邊。
菩提仙使,獨立于六界之外,不偏幫任何一界,只維護六界安危和平。
鯉束……為了我,違背了這一切。
我看著他到處征戰,為天界廝殺。
為了與天帝之約,也為了尋找靈草。
我本體雖為菩提葉,但要重新與一片葉子融合,也并非易事。
為了讓我的本體與新的菩提葉相融合,鯉束又尋找了一樣東西。
嬰果。
上古靈草,形似嬰兒,食之如女子懷孕,脈象如珠走盤,而其功效,便是讓我與新的菩提葉建立起一種微妙的聯系,讓菩提葉能夠更好地接受我的魂魄。
做好了一切準備,鯉束,將我送往了輪回。
在輪回之前,我問他:「鯉束,值得嗎?」
我沒有想過得到答案。
他并不知道我一直都在。
但鯉束卻笑了起來。
「緹葉,你一定會問我值不值得。」
「為六界犧牲時,你想過嗎?」
「沒有,所以,我所做所為,也從未想過值得與否,只不過是,聽這里。
」
鯉束按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我知道你會怪我,我的選擇并不明智。」
「但是,緹葉,我不是菩提仙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