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文竹挑眉,嘴唇曖昧地貼近我的耳畔,「這麼漂亮的一張臉,我怎麼舍得傷害你呢,寶貝。」
我反感至極,他卻溫柔地將我抱到床上。只可惜這幾天滴水未進,不然我一定將胃里的東西全吐到他身上。
我不住地干嘔,想惡心他讓他住手。他卻惡趣味地脫掉我的衣服。
我這才發現,在我單薄的外套下面,是一件只到大腿根部的紗裙。
他神色不明地摸著我的腿,上面青青紫紫,布滿了瘀青。
我趁他低頭之際,屈膝狠狠踹向他。
無奈之中,我轉身飛撲向窗外。
風呼呼地在我耳邊吹過,恍惚中我仿佛看到荀文竹哭了。
鱷魚的眼淚。這是我腦海中最后一個想法。
4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不在意他人性命,因此折磨人可以無半分心慈手軟,待人如同對待花草樹木般,殺人也如同摘花般自然。
他們眼中只有兩種人——喜愛之人與厭惡之人。
我靜靜地看著荀文竹給我端茶遞水忙前忙后,好一個扶弱助殘的大善人。
「朝陽,多吃點菜,你最近都瘦了。」荀文竹夾菜到我碗里,眼巴巴看著我,「雖然家里廚師的廚藝很一般,不過比起醫院里那些亂七八糟的菜要好些。」
「朝陽?我和你有那麼熟嗎?」我皺眉。「別這麼叫我,真惡心。」
我吃著在醫院食堂打的飯菜,對令我左腿骨折的罪魁禍首冷若冰霜。
荀文竹畢竟是少爺脾氣,哪伺候過人,而我這幾天對他又不假辭色。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陰郁得可怕。
「怎麼?這就裝不下去了?又想打我?」我倒想看看他變臉能有多快。
他卻一臉委屈地看著我,「朝陽,我喜歡你。」
「我怎麼可能舍得打你呢?」
荀文竹為什麼會喜歡我?
是男人的征服欲作祟,還是一個變態想披著正常人的外殼?
他當真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定然是不知的。這人,怕是連點人的感情都不懂。
「你配說喜歡嗎?你懂什麼叫愛嗎?」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看你受傷時我的心會痛,看你昏迷時我會擔憂,我想吻你想抱你,這不算愛嗎?」荀文竹黯淡地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如同天使。
在我眼中卻是一個面目可憎的惡鬼死死纏繞在我的咽喉處,讓我窒息。
我輕笑,「可是我受的傷都因你而來,這就是你的喜歡嗎?」
「那又如何?」
我有些憤怒,「你覺得我會喜歡這樣的你嗎?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
荀文竹愣了一下,然后渾身顫抖。
他纖長的手捂住臉,雙肩都在聳動。
他帶著笑意說道:「哈哈哈,可愛死了,朝陽,你太可愛了。」
又如同看情人般眷戀地看著我,「你覺得,哪個主人會在意寵物是否喜歡他嗎?」
我像被困在籠中的獸,心下一窒,感到濃濃的無力。
再這樣和他待下去,不瘋也得心理變態。
我甩開他想要扶我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向門外。
春天的夜,我只套了件病服出門,渾身上下沒有一分錢。
我該去哪里?家嗎?相隔千里之外。
平時假期,我也沒有回家過,自從父母去世后,那個家里再也沒有等我回家的人了。
陌生的城市,孤寂感將我吞沒。
我苦笑,「老天啊,來個人救救我吧。」
我坐著公園的椅子上,想湊合著睡一晚。
不得不說,真是謝謝學校里小太妹的魔鬼訓練,使我皮糙肉厚,這種程度都沒感冒。
「你真犟啊,寧愿坐外面吹風也不肯回來。」迷迷糊糊中仿佛有人在說話,這熟悉的聲音……我心中一咯噔,睜開雙眼,果然還是荀文竹那張討厭的臉。
卻不在私人醫院,在他之前關我的屋里,原本開著的窗戶,這回也被封死。
他看著我警惕的眼神,好像有些難過,「我是真的想對你好。」
我覺得可笑,「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也不會接受你所謂的好,我賤人賤命,無福消受了。」
他黯然,嘆了口氣,「朝陽,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我該怎麼留住你呢?我真希望你像他們說的那樣對我有所圖,可惜你不是……」
我從他喊我名字起就已冷下臉,不想聽他的絮絮叨叨,打斷道:「我不想聽你的長篇大論,什麼時候放我去上學?」
荀文竹倒是頗為爽快地答應下午和我一起去學校。
5
校園內。
我看著被人壓制住的姚沫沫有些疑惑,她卻一步步朝我走來,當著很多人的面朝我下跪。
我不明所以,「你這是干嗎?」
姚沫沫卻崩潰大哭,「夏朝陽,你放過我吧,你讓荀文竹他放過我吧。」
我瞅了眼身旁的少年,他正如同看戲般看著這場鬧劇,他站著陽光下,烏黑的碎發在光照下顯得柔順亮麗,白皙的皮膚能看得到藍紫色的血管。
人的容貌真的很有用啊,像是荀文竹這樣美麗的人,誰知道他有多麼殘忍惡毒呢?
姚沫沫想拉住我的衣服,她的手鮮血淋漓,隱隱可見白骨。
我不禁后退幾步。
我不是什麼圣母,我承認,在看到欺凌我的姚沫沫過的慘兮兮,我確實有一種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