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得到盛寵,自然不是沒眼色的蠢貨。
我冷著臉糾結了一瞬,還是沒把安念卿交給侍衛,親自抱回床上。
她睡了很久,久到我都想把她搖起來,她才動了動眼珠子。
我急忙拿起公文,見她醒來瞥她一眼便收回視線。
果然,她開始裝傻充愣,軟聲討好我。
哼,當我不知道她打管家的兇狠模樣嗎?
可明知道她的真實模樣,我還是忍不住起了呵護之心。
尤其是她說「卿兒會一直粘著大人,走到哪跟到哪。」時,我心不自覺亂了幾下。
哪怕知道她根本就是在甜言蜜語。
真是……沒出息。
不過還好,還好她遇到的壞人是我。
9.
日子一天天過去。
其實也不久,但總覺得在一起越來越舒服,頭疼也少了些。
若說卿兒剛來時是乖巧又聽話的兔子。
那她現在可真是愛撒嬌又狡猾的貓兒。
明明已經給她安排了夫子啟蒙,她卻總能忙里偷閑,找出時間來我書房研磨倒茶,不亦樂乎。
不到半個月,我隨意抬抬眼,她就知道要遞茶還是遞折子。
還挺好用。
當然,我也知道她是急著救她母親,其實我派人盯著呢。
現在不過是想磨磨她那焦躁性子。
而且,我也想看看她這兩個月學的怎麼樣。
司白露我在宮里見過幾回,依舊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回門時,我不過是對安云姬說了幾句好話,她臉都快綠了。
真可笑。
看著安云姬羞紅的臉頰和眼中隱晦的欲望,我又開始手癢。
想殺人。
這未免也太好糊弄了些。
我低頭看了眼掌中把玩的小手,正泛著粉嫩。
手的主人卻一臉淡定,哪有半分羞澀。
不過司白露忍不下去,將她叫走。
手中的溫軟瞬間離開,莫名有絲涼意。
真是一點都不猶豫。
安云姬還在說什麼,我掛著笑有一搭沒一搭的假裝在聽。
說實話,誰在意她口里的破衣裳首飾多貴多珍稀,這天下哪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我現在,更在意卿兒怎麼處理她母親的事。
可惜,她讓我失望了。
我氣,氣她感情用事。
更氣她失去理智的模樣不是為我。
意識到這一點后,我決定疏遠她。
再這樣,她會成為我的弱點,我厭惡弱點。
反正保她衣食無憂便可。
誰知道,她又來作妖。
玉灼過來告訴我她要打井水沐浴時,我恨不得過去把她扔井里洗洗腦子。
除了苦肉計難道不會用點別的法子?
這回就讓她吃吃苦頭!
10.
好吧我后悔了。
吃苦頭也解決不了問題,所以我制止了她。
她又打算使那套苦肉計,不知道為什麼,我不舍得了。
明明常玉樓花魁比她更加美艷動人,身子也要比她豐滿誘人。
但我還是毫不留情地吩咐人砍去她雙手,沒有半絲心疼。
怎麼她泡泡冷水我就舍不得了?
看著她乖巧的模樣,我輕輕摸著身前柔軟的發,卻又不想她看出來我的縱容,于是冷冷道:「若有下次,我便直接殺了你。」
她溫順點點頭,吻了過來。
要命。
我知道我再也殺不掉她了。
這一夜我將那些得來的玩具幾乎都用了,直到她求饒才停。
晚上抱著那溫軟的身子,我卻睡不著。
看她沉睡的模樣,我輕輕在她帶著濕意的眼上印下一吻,然后穿衣去書房。
抄侯府的圣旨一個半月前就擬了,只不過還有些糾結,便將旨意放在書房。
但現在我清楚自己殺不了她了,那便寵吧。
每次看到她,就好像看到我渴望的「未來」,那個躲過割禮的「未來」。
我早就發現自己有問題了。
宮中這些年,我從未睡過一個好覺,一閉眼就回到被割禮的那個房間,到處都是血。
無力又絕望,心中的戾氣越來越重。
好像只有殺人,折磨別人,才能讓我心里的痛苦減輕些。
后來,夢里又開始出現那些死去的人,向我索命。
我變成我曾經最厭惡的人。
這樣的人,如何能獲得他人青睞。
更何況,還是殘缺之身,做不了光,做不了青柏,只能做那小人惡鬼,靠吞噬同類為生。
可即使如此,我還是想把她綁在身邊,反正只要我有權勢,哪怕她并不愛我,也會好好和我在一起。
可沒想到,先放棄的竟然是我。
更沒想到,她竟然比我想得還要好。
我配不上她。
11.
要說恨,該恨誰呢?
只能恨我自己年少無知。
其實「閹人」「死太監」這些詞我都習慣了。
卿兒知道,我也知道。
只是我們維持現在的模樣,裝作一切正常。
可這假象被司白露當著所有人的面打破了。
我的處理方式更糟,一個沒忍住,親自去割了她舌頭。
從始至終,卿兒都看著我。
她肯定覺得我很可怕吧。
回頭看她,她一身淺白,立在人群中,干凈得好像蓮花一般。
我故意用沾血的手牽她,想看她嫌棄我。
但她沒有,她滿眼心疼。
我裝醉騙她,她卻說要和我一起下地獄。
可笑。
我眼眶發痛,假裝睡著,想她快點走,不要看到我狼狽的模樣。
她偏偏輕柔將我放到地上,還拿來披風給我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