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些,傷口都要愈合了,難為她有心了。」
管家恭敬上藥,「宮里那位還說,將軍莫要和他們生氣,不值得。」
我閉目點頭,開始籌劃給女皇的新年禮物。
年三十的這一日,我早早入宮。
因為我的節約政策,即便是宮里也稍顯冷清。
去了未央宮,看見蔫蔫的女皇正盯著一地的白雪發呆。
我敷衍行禮,而后也不待她出聲,便自然落座。
女皇因為我那日砸了趙子越,對我有些怨言。
不敢直說,但臉色沉沉。
我不甚在意地開口:「陛下及笄,年后便要挑選皇夫了。」
女皇側頭看過來,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期待,但緊接著又是自我否認的失望。
我循循善誘:「陛下可有喜歡的?臣定當為陛下謀劃。」
她咬唇搖頭,澀然開口:「喜歡又如何?皇夫的人選又不是我能做主的。」
我蹙眉更正,「皇上不該自稱我。」
她苦笑,不再言語。
我耐著性子,看著園中的紅梅,淡淡地說:「臣今日送給陛下一個禮物如何?包你滿意。」
她聞言一驚,「什麼禮物?」
我輕聲笑。
「趙子越。」
六
新春宮宴,遲遲不見女皇的蹤影。
只因,我堵在未央宮的寢殿門口。
里面是趙子越重重的拍門聲,和少女曖昧的喘息。
「魏卿,我求你,只要你開門,我趙子越什麼都答應你!」
我站在瑟瑟寒風中,聽著趙子越已不甚清明的哀求,知道藥效已然發作。
他不過是在做最后的掙扎。
可是,趙子越,我當日被自己人挑了手筋,被困狼群時,比你此刻絕望多了。
我看著天上殘缺的月,出口的話寡淡冰冷。
「別掙扎了,能得女皇的青睞,是對你趙家天大的恩寵。
」
話落,里面的拍門聲戛然而止。
趙子越低啞的沉聲透過門縫傳來。
「魏卿,這便是我的懲罰嗎?」
這才只是開始。
不多時,里面傳出男女聲的交錯。
偌大的未央宮,只有我一個人守在門外,喃喃自語。
「趙家這一輩最寄予厚望的才俊,算是折了。」
當趙子越的父親趙硯慌張趕來時,寢殿內的聲音才剛剛停止。
我拍拍身上的雪,勾唇恭喜他。
自此后,他們趙家雖少了位內閣大學士,卻多了位皇夫。
他瞪著眼睛指著我,罵我不忠不孝,粗魯狂妄,不可一世。
他說我今日如此折辱他趙家,明日定會十倍百倍地討回來!
我聞言笑出了聲,「那就要看你趙家的本事了。」
「你們當年派了無數人去邊境取我性命,不也都失敗了嗎。」
正月十五,趙子越正式被冊立為皇夫。
是夜,宮中傳信。
趙子越受家族逼迫,討好女皇,深得恩寵,兩人夜夜耳鬢廝磨。
我冷笑著燒掉信件,等著趙家的下一步動作。
不過月余,趙子越就攛掇女皇,不同我商議,直接在早朝上恢復他的內閣大學士之位。
我聞言,抬頭看向龍椅上的少女,眼中滿是狠厲,冷聲拒絕。
「不可,后宮不得干政,這是祖宗規矩。」
女皇咬唇,有些懼怕,但還是握拳反駁我。
「攝政王說得不對,祖宗規矩中也說女子不得入朝為官,為何你會站在那兒,朕會坐在這兒?」
我被她問得一時語塞,耳邊俱是趙家黨羽的附和聲。
我按下心中的惱怒,突然笑開,在眾人錯愕中同意了女皇的提議。
只是散朝時,嘲笑趙嚴:「看來你們趙家這一輩確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人了,否則也不會抓著一個趙子越不放。
」
「不過,」我壓低聲音,對上趙嚴惱怒的眸子,「我倒要看看,他出賣色相回到內閣,又有誰會服他。」
一語成讖。
趙子越頂著皇夫的身份,重回朝堂。
眾人面上一派恭敬,但背地里卻俱是瞧不起地指指點點。
我更是命人在早朝上死諫,請女皇公開選秀,擴充后宮。
趙家自是不愿后宮進人,奪了趙子越的寵愛。
他們把大部分心思放在討好女皇,阻攔選秀的事情上。
內閣之事,有心卻無力。
我心情舒暢,夜里讓管家備酒。
可進來的是個生面孔,一個純紅齒白的少年郎。
十六七歲的模樣。
俊俏的眉眼,讓我恍惚間像是看到了從前的趙子越。
少年貓兒似的小心翼翼,把溫好的烈酒遞到我的手邊。
清冽的聲音響起:「將軍,請用。」
我聞言眉梢微挑,不接酒杯,散漫問道:「叫什麼名字?」
少年懵懂地抬眸,又迅速低下。
「奴才剛被買回來,還沒有名字。」
我伸手勾起他的下巴,他被迫與我對視。
眼神清明,沒有算計,沒有陰謀。
只余純真,讓人向往。
我靠近他輕語:「以后你伺候我,就同我姓,叫……魏意如何?」
少年因我的靠近耳尖通紅,又因為我的話滿目驚喜。
他笑得天真燦爛,只為一個名字,眉眼彎彎地同我道謝。
「多謝將軍,以后奴才就是將軍的魏意!」
真是可愛得緊。
七
轉眼開春,這天,內閣幾位閣老突然提出要女皇親政的請求。
我聞言蹙眉,抬眼看向對面淡然的趙子越,冷聲反對。
「不行,陛下年紀尚小,朝中之事還不大了解,如今不是親政的好時機。」
我話落,趙子越眼神淡漠地反問:「攝政王不讓陛下親政,可是有什麼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