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離譜!
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
旋轉木馬,棉花糖,迪斯科轉盤,冰淇淋,摩天輪……
可憐我一把老骨頭……
這些都算了。
下了出租車,面前是四星級酒店。
我整個人都要炸了!
我擔心是我齷齪了,哆哆嗦嗦問,「小、小朋友……這這這是什麼意思?」
周茂修扭頭來,低眉順眼,一臉認真和羞澀。
「網上不是說……」
他不好意思地咬著下唇,羞怯瞥我一眼,又扭開臉。
「再見!」
我抓緊包包扭頭就跑,鉆回出租車,喊得撕心裂肺:「司機!快走!」
司機一腳油門,車子一下子躥出去老遠。
逃命要緊,逃命要緊。
再乖的弟弟是個神經病也不能要。
6.
我特別認真地給周茂修發了一條信息。
「弟弟,你還小,好好學習才是正理。不慌找女朋友。我只是你學姐,普通學姐。如果你不能分清楚我們的關系,那我們就不要聯系了。」
剛發出去,他立刻彈了視頻過來。
就跟一直守著手機等消息一樣。
我手忙腳亂掛斷,關機。
小小一個動作,搞得像跑了三千米,心臟砰砰砰地狂跳,直大喘氣兒。
哎喲,嚇死個人!
我睡得很安心。
夢里還在迪斯科轉盤上勾搭了一個小帥哥。
那小帥哥挺瘦,但是我站不穩滾到他腿上坐著時,臂膀有力堅硬,將我死死摟在他懷里,免除我四處翻滾的窘迫。
我心里又歡喜,又甜蜜,抬頭致謝。
周茂修低頭看我,笑意冰涼:「姐姐,你自己滾進我懷里的,跑不掉了。」
啊——
我猛地翻身而起,大口喘氣。
嚇死我了……
緩了緩心情,一低頭,對上王雨軒的一臉譴責。
我很懵:「怎麼了?」
「張豪問我,你昨晚上對周茂修說什麼了,讓他大半夜躲在被子里哭。
」
哭?
周茂修?
真哭?
「誰哭?渣女做了什麼,把誰弄哭了?」
楊澄溪抹著面霜湊過來。
朱玉坐在對面床:「廖春和,你真是情場殺手啊。」
我:「……」
開機,周茂修發來了好幾條消息。
「姐姐對不起,讓你為難了。
「姐姐不喜歡我,我還非要往前湊,確實很讓人討厭。
「姐姐,我是真的喜歡你,你不要不理我。
「姐姐,你真的不理我了嗎?」
我仿佛能想象周茂修可憐巴巴地,邊發消息邊吸著鼻子流淚的樣子……
我果真罪孽深重。
然后給他回了條消息:「沒有,睡著了。」
發完打自己的手:「讓你忍不住,讓你忍不住。」
楊澄溪暗戳戳來了一句:「可以撤回。」
我:「……」
好的,撤回來不及了。
我剛剛大概是被鬼附身了吧。
7.
「姐姐,我給你帶了早餐。」
起床昏沉沉的腦袋一下子就清醒了,我瞪著那一排字陷入了沉思。
這就是聽我的話?
這就是普通學弟的自覺?
我說:「早上的課我不去了,幫我答個到。」
朱玉回頭笑得挑釁,「小樣兒,你不下去我就把弟弟帶上來。」
王雨軒和楊澄溪默默豎起拇指,「6。」
等我匆匆忙忙下樓,銀杏樹下白衣少年清冷卓絕。
我躊躇不前,不是怕圍觀者的眼光,我怕他把手里的豆漿油條砸我頭上。
畢竟他這麼對過原主。
「姐姐。」他大步過來,笑得明媚又陽光。
好像全世界的開心都比不上他的開心。
我默默退了一步。
他站定,疑惑又幾分委屈。
「姐姐?」
我笑:「圍觀群眾太多,我有一點怕。」
「真的嗎?」
我連連點頭。
肯定是,必須是。
他馬上又笑了,摸摸后腦勺,拘謹又羞赧地遞來手里的塑料袋:「朱玉學姐說你想吃二食堂的早餐,所以我就買了給你帶來。
」
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就因為我幫許諾約朱玉去喝奶茶,朱玉這娘們兒真是錙銖必較。
而且,二食堂的東西巨難吃。
我真是謝謝了。
除了早上的早餐,他沒課的時候還會陪我上課,圖書館幫我占座,偶爾外賣送來奶茶或者麻辣燙。
幾個女人直夸弟弟懂事。
我無話可說。
還約我去壓學校的操場,去看社團表演,去看一場電影,去看他們大一的籃球賽。
小朋友把「普通學姐學弟」忽略得淋漓盡致。
我一問,他就無辜地望著我,小心翼翼又委屈巴巴地說:「姐姐,我哪里又做錯了嗎?弟弟不可以請姐姐看電影嗎?散步聊天也不行嗎?又沒有牽手……」
「……」
8.
弟弟是無辜的,只怪姐姐要求多。
是吧?
9.
國慶節文藝表演活動,我有個群舞。
平時不練習,臨了抱佛腳。
我想借此讓自己冷靜冷靜,回到當初鐵石心腸的模樣。
但是周茂修每天在舞蹈室外面干坐著等。
學校流傳我和他是男女朋友關系就是從舞蹈室傳出去的。
我還沒有解釋就收到了許多祝福。
換好衣服出來,周茂修拎著我的包站在長廊,看著墻上的一幅畫。
燈光不是很亮,墻上許多美術生的作品。
晃眼一看,這略微有弧度的長廊仿佛無窮無盡的空間怪物。
正張著大嘴好像要將他吞噬。
又好像,他就是這個怪物的主人,張牙舞爪地等著獵物上鉤。
很矛盾。
似乎發現了我的注視,他回頭精準地看向我。
他像是一個捕獵者,眼神犀利,敏銳。
那雙眼睛,像長空里鎖定獵物的鷹隼,明目張膽地宣告著:要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