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到底還是做了,瞞著母親打著為哥哥做衣袍的名義,夜間挑燈,想著若有哪日他穿上,一定很好看。
今日我確也見到了。
相伴數年,我怎麼會看不出來,他此刻和她相談時的歡愉。
「小姐……」彩云輕輕拽了拽了我的袖子,壓低了聲音喊了一句。
「嗯。」
我回神,剛應了一聲,不遠處的兩人便發現了我。
宋函眼睛亮了亮,沖著我便是一笑,領著楚惜顏就走了過來。
「月兒,這是惜顏,我的表妹,這次是跟著姨媽來蘇州游玩。」
「上次洛老夫人壽宴,我與惜顏小姐見過的。」我笑了笑,在外看不出任何異樣。
「是,素來聽聞如月小姐才名,可惜那天人太多,沒能和如月小姐多聊幾句,有些遺憾。」
「楚小姐過譽了,如月哪里能比得上惜顏小姐的盛世風華。」我搖了搖頭,謙虛了一句。
當聽聞我是過來找宋二小姐時,楚惜顏勾起了嘴角,眼眸閃動了一下,眼神在宋函身上落了落,有些玩味。
到最后變成了,一行三人一道過去。
當宋二小姐看見我們一道出現時,明顯愣了一下,呆呆地把我們迎了進去,一行四人在院子的紫藤花下坐著喝茶,閑聊。
平心而論,楚惜顏是個很好的人。
她性子明快,見識廣博,言談舉止皆有大家風范。
當那雙清澈明快的眼睛笑著看向我時。
我也不得不承認,若我是個男子,怕也是很難不動心。
可惜……
我對她笑著,看了一眼嘴角含著笑的宋函。
若不是如此。
我想我們或許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4
臨走前,我尋摸到了機會,言簡意賅地將張景拉著我父親合伙大批購置棉布的事情,連帶著自己心中的疑慮和擔憂悉數告訴了他。
「……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此事來得太過于蹊蹺,我始終覺得有些不安,勞煩宋函哥哥幫我細查一下。」
宋函皺起了眉:「此事我也知曉一些,溫伯父也曾來找過父親入伙,宋家如今正在困境中,父親很有些心動,若是真如月兒你所說的那般,是得細查一下。」
「此事就交給我吧。」
「那就多謝宋函哥哥。」我低聲道謝。
「多謝? 」他張了張嘴,眼神里有些遲鈍和遲疑:「月兒,我們之間不必說……」
他話沒說完,身后腳步聲響起。
楚惜顏拉著宋二小姐走了出去,笑盈盈地看著我們:「咦,說什麼悄悄話呢?一轉身就不見你們人了。」
「沒什麼……」
我不太想讓她知道,隨意找了個理由應付了過去。
一回家,便見父親笑容滿面和張景勾肩搭背地一道出去了。
我問母親。
母親倒有些訝異:「你這孩子!你父親昨兒個還跟我說,他覺得你好像對你張叔叔有偏見。」
「月兒啊!娘親跟你說,你張叔叔為人品行溫厚純良,當初對咱們溫家有大恩,你得好好尊敬他才是。」
「娘親,不是的,畢竟這麼大的款項,還是得多慎重一點。」
「放心吧,你父親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心里有數。你這些年凈顧著讀書了,有時間也練練針織女紅,咱們家雖說不要求你學得多好,但得會。」
「娘親……」我有些急。
「去!把你給你爹做的鞋子,拿給娘看看。」
我嘆了口氣,到底也沒問出個結果。
父親帶著張景出去究竟是為何?也沒瞞上多久。
滿城的大戶都知道有一批便宜的棉布即將出手,父親準備再拉些人一起。
「信送出去了嗎?」我問彩云。
「送出去了。」彩云話說得有些猶疑,猶豫了一下后,還是問了出來:「小姐,你已經給大少爺去了三封信了,我瞧著那位張老爺也不像個壞人啊,你怎麼就這麼忌憚他?」
「直覺吧,壞人不會把壞字寫在臉上。」我垂眸:「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是。」
楚惜顏前天來了帖子,邀我一道登茶山。
宋溫比鄰,這些天我見了她數次,也聊了數次。
平心而論,她確實是個性子開闊疏朗、明媚大方的人。
實在是很難讓人討厭。
等馬車到山腳下時。
他們已經在了。
一群人圍在一起交談,除了楚惜顏和宋家少爺、小姐外,洛嘉熙和一些書院書生也在。
周遭還站著些各府的家仆,楚惜顏從京城也帶了人來,今兒個跟著她的人,我也不陌生,是個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和其他家仆攀談。
楚惜顏笑容明媚。
宋函眼里也多有贊嘆之意。
宋家大小姐先發現了我,走了過來,趁著周圍人少,翹了翹嘴角:「蒲柳之姿如何能與燦陽爭輝,青梅竹馬又如何?相伴十年又如何?還是比不過別人相處短短數日。」
我心頭一梗。
彩云皺了眉,剛要開口,便被我握住了手腕,按了按。
我對著宋大小姐微笑道:「有時間在這里譏諷我,倒不如好好想想你們宋家此次危機到底該怎麼度過?」
宋府不知道是得罪了誰,最近生意慘淡。
「她是她,我是我,有什麼可比的?至于宋函,說句不好聽的,你那幾個兄弟怕是拍馬也比不上他,將來指不定多有求到他身上的時候。
你們小時候也沒少欺負他,而那個時候都是我在,人都是有心的,宋大小姐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