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呂洞賓。」沈拓轉身欲走。
「那殿下不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砰!」
回應我的是關門的巨響。
……
「還想著在宮宴上多吃幾只醉蟹呢……」我難過地癱倒在床上,臉上的紅疹不時地發癢,總讓人伸手想撓。
「太子妃,這可撓不得。」婢女碧清抓住我的手勸道,「若是這臉上留了疤可就難辦了。」
「罷了。」我抽回手,「那邊尋些別的事做分分心好了。」
我將碧清拉到了我常去的那家鬧市小吃街,戴著帷帽從街頭吃到街尾,就在吃最后一串糖人的時候,身后忽然走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肩被用力地撞了一下,糖人在地上摔得粉碎。
還未等我抬頭,淡淡的異香在鼻尖縈繞。
眼前天旋地轉,接著便是一片昏暗。
后來我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幸好如今是盛夏。
眼前人就是剛才那個撞我的男子,他取下易容所用的假胡須,湊近輕蔑地笑道:「我還以為這太子妃是什麼傾城絕色,沒想到竟貌丑至此。」
說著,一旁的人捏著我的下頜強迫我抬頭:「爺你別看她貌丑,這內里也是有些姿色的。」
我想掙扎,奈何雙手被粗繩死死捆住,動彈不得。
夏日衣衫薄,又被水浸濕,惹得這些狂徒紛紛注目。
「唔……」
我想說話,但嘴被塞了一塊破布,磨得嘴角生疼。
為首那個見狀挑釁似的拿開了我嘴里的布:「這青樓女子的叫聲聽得多了,還沒聽過太子妃是怎麼叫的呢?」說完,他和身旁的人都大笑起來。
我忍下心底泛起的惡心,演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那幾位爺可得快來,讓我死也死得快樂些!你們不知道那太子,他……不干凈,還不行……」
說著,我咬下舌尖,讓自己痛得落下淚來:「我這身病,也是拜他所賜……」
那些人臉上的笑意頓時凝住,有些人還紛紛后退了好幾步,其中方才那個捏過我臉的男人正用力地擦著手,似要將手擦破一層皮。
「你是說,你這是……」
領頭的男子聲音有些發顫,但眼里仍透著懷疑。
「他怕被人發現遭彈劾,所以只能去那些下三濫的暗館,惹得一身病,我也難逃一劫。不然你們以為我堂堂一個太子妃,不去宮宴只能蒙面尋樂是為何?還不都是因為他!」眼淚如斷線一般落下,周圍的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懇請各位爺,讓我做一個風流鬼吧!」我看著他們面面相覷,差點笑出了聲。
還沒等那些人臉上露出驚嚇,外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看這陣勢,來的人不少。
「是官兵來了!」
「快走!」
「帶上她!」
……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又是一黑。
「想活命就乖乖站起來!」領頭的男子喝道。
但我被套上了頭套,看不見,手腳又被捆住,站起來,難如登天。
「里面的人,速速放了太子妃!」
是謝豐!
這些狂徒相信我當真染病不敢靠近我,我索性大喊:「謝豐,我在這里!」
「臭婆娘給我閉嘴!」
罵聲未落,只聽到「嗖」的一聲,點點溫熱濺到腳邊。
耳邊被廝殺聲灌滿,我處在黑暗中,惶惶不安,生怕其中任何一聲痛呼是來自謝豐。
很快,一切歸于寂靜。
我能清楚地聽到他在朝我走近,每走一步,我的心也隨之跳得愈加猛烈。
「謝豐,是你嗎?」
回應我的是沉默,接著頭套被掀開,刺眼的光明后是沈拓那張惹人生厭的臉。
「讓你失望了。」
4.
沈拓的目光落到我手腳的粗繩上,嘴角泛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要不孤讓謝豐進來給你解?」
「少廢話,快解開!」
話音才落,一旁還沒斷氣的賊人掙扎著起身,刀尖的光晃到眼前。
我搶在沈拓用劍之前,后背接上了刀鋒。
沈拓雙目圓睜,砍斷了那人握刀的手,而后一劍封喉。
因為我主動迎上去的緣故,刀刺得很深。
我痛得輕呼出聲,沈拓扣住我的腰,眸光冷冷地灑下來。
「鐘落,你當孤是傻子?」
「我差點死了,殿下。」
「你明明能夠躲開,」他眸中怒意翻滾,「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刀被他拔出,傷口被他用力按著。
我痛得五官扭曲:「我只知道,殿下如今想我死。」
「孤想你死?」沈拓替我包扎著,「不按住傷口止血,你下山之后可就成了人干了。」
「如果我變成了僵尸,我第一個就咬你……痛……」
沈拓依舊冷著臉:「這點痛,你從踏出東宮第一步就應預料到了吧?」
「你知道太傅容不得你,就算你無法在宮宴露面,他都會想盡辦法除掉你。傷而不死,最后總會查到他頭上。太傅與鐘府向來不對付,你還真是鐘遠賓的一把好刀啊。」沈拓就差沒將后槽牙咬碎。
「別跟孤裝傻。」說著,他用力系緊包扎所用的碎布條。
「彼此彼此而已。」我忍痛朝他笑笑,「容妃前些日子得罪了皇上,日子不好過吧?」
沈拓被踩到了痛處,嘴角微微抽搐。
「不過還好她有你這個孝順兒子,知道怎麼幫著搶工。殿下還真是容妃娘娘的一把好刀啊。」我將沈拓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沈拓被我氣得語塞,只能沉默地給我松綁。
綁我的人下了死手,粗繩已經在手腳上磨出了血痕,光是站起來就已經疼得我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