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與君墨隔著幾米在寢宮了,一個坐著,一個,趴著。雖不至死,但到底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我并不意外君墨對蘇容出手的狠毒,他本來就是這樣自私的男子。極度的縱容和寵愛之下,不過是冷漠腐朽的靈魂。
「君上萬萬保重身體。」我只字不提來這的原因,只是撫著君墨的后背寬慰著。或許是受到的沖擊不小,君墨并沒有推開我,反而很大幅度的倚在我身上,很信賴的樣子。
這個時候想起我了。
蘇容從地上抬起頭來,除去她面上的血痕,倒是和我夢中的女子已經有了七八分相似。
被君墨盛寵了好幾年,蘇容眼里的怯意早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無盡貪婪的深黑色,空洞的什麼都不剩。
一個煙花之地長大的女子,可以靠上君墨這顆大樹還成了皇妃,蘇容的本事不可謂不大。
只可惜我還活著,世家還在,她也就不能再像夢里那樣輕易的榮登寶座。卑賤的身份不斷提醒她的來處,帝王無法掌握的寵愛只會讓她越來越害怕失去,越來越渴望權利。
從那個孩子誕生開始,在我這里,蘇容就只是在倒數日子了。
只是她出手這麼急我倒沒想到,本來還以為要在搓磨幾年。如今看來,卻馬上就要輕松了。
看見我進來,蘇容也不在甩著她面臉的血去嘶嚎哭泣。
「既然君上非要定臣妾的罪,臣妾無話可說,只是君上所說的事絕非臣妾所作,而是另有人嫉妒臣妾與君上的恩愛之情,妄圖除臣妾而后快。」
蘇容這是覺得我看起來很像替罪羊嗎。
雖然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在這個皇宮,想要謀害君墨而不會發現的的確是我沒錯。
而且,這計劃我也完成一半了。
只是那又如何,最后這味藥,正是君墨深愛的心上人親手放下的呀。
我非常坦蕩,安撫著君墨后背的手連停頓都不曾停頓一刻。
與其說這是狡辯,倒不如說是蘇容墜入深淵之前最后一次試著拉別人一起。
算了吧,老老實實,就這樣去了吧。
12
說話間,已經有刀劍聲從遠方傳來。
我看著蘇容,她已經沒有表情,就讓這再次響起的廝殺聲,為她虛無縹緲的榮華送葬。
同樣的聲音,我要送她,還有他,去見蘇應歡。
「不好,有人逼宮了,快來人護駕。」不等君墨反應,我迅速站到一邊與他隔離開,他如今最為信任的護衛統領江子期迅速帶侍衛進了房間。
事發突然,君墨受了驚訝,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來。
「來人,快將君上護送到安全的寢殿,保護好君上的龍體。」
「罪妃蘇容以下犯上,罪不容誅,一并帶走幽禁等待陛下處理。」
「其余人等,隨本宮一起,誅殺叛逆!」
我根本沒給君墨說話的機會,趁著他這會吐血吐的正歡,直接讓人架走了他。
至于現在正在宮門口的人,只會是我那個忠君愛君的父親大人了。
而他實際也不是逼宮,而是師出有名。斬妖妃、清君側。他唱著他的戲來了。
「父親,你可知你正擅闖的是北涼的皇宮,是死罪。」
我與他對面而立,終于到了這一天。
「我的兒快讓開,為父不是要擅闖皇宮,而是君上的貼身太監冒死來我府上求援,妖妃當道,君上恐有性命之憂,為父特來救駕。
我知你與君上素有怨懟,只是如今國家危亡之際,你還是快快讓開吧,萬事要以國家為重呀。」
幾句話,不僅撇清了擅闖皇宮的罪名,還要把我架在不顧君上安危的罪狀上,他身邊所謂貼身太監不過是養心殿一個二等太監,如今倒成了君墨身邊近人了。我也不屑戳穿他這個小把戲,我們都知道,無論這個太監是誰,總之過了今天,閉了嘴的人永遠贏不過活人的說辭。
可是我的父親,我不會讓你真的閉嘴,只是如今到了你頤養天年的年紀了。
隨著江子期駕馬停在我旁邊,一支不在宋相掌握的精銳兵甲出現在周圍,正是他以為已經被制服的御前侍衛,而他隊伍中的不少人,如今也刀劍相向。
「我倒是沒想到,江小將軍如今這樣炙手可熱,不僅君上信任他,我的父親,宋大丞相,您也如此信任他。」
「就連,這樣的事您也放心交給他。」剩下沒說的我們都知道。
父親這樣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他向來算無遺策,也向來不把我當一回事。我因君墨的事向他求助,他也只是謀算著如何以此做筏子獲得更大的權利。
至于如今,大概就是代價吧。
他掌權太久了,早已喪失了戒心。
這一局,輸了,就是輸了,他要認。
要不說宋相永遠是聰明人,也算全了我們彼此的體面,從側門撤出了皇宮。至于未來,他要不要再來斗一斗,就是玥兒該面對的事情了。
我看今朝,今朝是我勝了。
此刻,只有一件事情還未解決。
養心殿內,君墨正躺在床榻上,整個寢宮空無一人,見我去了,他的眼神變得驚喜,本想要開口卻吐出了好大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