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已經賭紅了眼,盼姐,我不大敢和他在一塊兒了。」趙蘋看起來都有些害怕了。
「那你就辭職吧。我的好弟弟已經沒救了,辛苦你。」李盼云淡風輕地說。
另一邊,被拋棄的韓麗娜奮發圖強,惡補法律知識。她終于狠下心來,決定把付元韜送進牢去。但她清楚自己這些年也不干凈,不敢親自舉報。
這時候有個「好心人」向她伸出橄欖枝,不僅幫她搜集證據,還不用臟了她的手,讓韓麗娜大喜過望。
這個「好心人」是誰,我不用說也知道吧。
扳倒付元韜的過程也不是那樣順利。
雖然李盼為跳開付衛平的勢力范圍,將戰場轉到省里,但讓一個完全沒有政治經驗的普通人去摻和這些事,困難度可想而知。
我知道李盼在省城上下打點請人幫忙,雖然乘了掃黑除惡的順風,但一切也推進得十分緩慢。
李盼待在外邊的時間越來越多了。我問她在做什麼,她并不說。
但我想,李盼布下的層層暗線終于起了作用。
五月,陳國林所在的派出所發生大規模械斗,此事被上級警署重視。經調查,發現關于陳警官的舉報信、信訪記錄等數量驚人,但都因不明原因被壓下。陳國林很快被停職接受調查,付家勢力少了條大腿。
「他太囂張了,仗著付衛平的保護傘為非作歹,早有人看不慣他了。」李盼看著新聞,指關節咯咯作響,「我不過使勁添了把火。」
六月,換了新所長的派出所就接到茅城職高的學生報案,說學校教師違規教學。警局給予了高度重視,停職了涉案教師。
據查,該教師為職高校長助理。
七月,還沒放暑假,警局又接到報案,稱職高內有嚴重的校園霸凌,隨后這類報案層出不窮,不少人手里都拿著錄音筆記錄的證據。
九月十月,報案、舉報等內容開始和校長朱久巍貪污腐敗、違規體罰有關。
十一月,朱校長被撤職接受調查。
十二月,新聞開始報道茅城職高與付元韜公司的利益往來。強制安排畢業生當「包身工」的內容惹怒了一大片學生家長,大家聚焦在這件事上,要求徹查職高與涉案工廠。
我十歲生日的時候,吹著蠟燭,看著報紙上關于調查貿易公司的新聞。
很好,到這一步,后面也快了。
李盼在我旁邊哼著生日歌。她似乎有心事,給我切好蛋糕之后,她扭頭進屋,拿出另一部手機,打了個電話。
「小游,你跟成哥說,給我整點外頭的貨......嗯嗯,給別人要的,你別問......要一百噸.......多?不多,你肯定有辦法給姐搞來。什麼?別的客戶就沒有了?那關我什麼事兒啊,你趕緊給我搞來。我跟你說,你幫我查這一趟貨輪......到時候就說是廢鋼,你會弄吧?然后把貨就放在......」
她掛斷電話,打開門:「你在這偷聽什麼?」
我還戴著生日王冠,趴在門上:「媽媽,你買了什麼?」
「沒什麼,一百噸洋垃圾。」她依舊是云淡風輕,「不搞死他算老娘沒本事。」
多少?!
「一百噸?!」我大驚失色,「媽媽,現在新聞上查洋垃圾走私正嚴......」
「你知道那是什麼?你這孩子。」她拍拍我的頭,「別怕,咱們不經手。」
她慢悠悠解釋:「付家走私從馬來西亞過輪船,問就說是運鐵礦石。
正好年關將近,有好幾艘吃水量不滿,看管得還不嚴。正好我有個認識的人在那邊,能弄點臟東西上去。」
「走私洋垃圾......那可不是幾年能判下來的了。」
「你剛才打的是跨國電話嗎,媽媽?」我問她。
「不是,打給那位在國內的小弟。他只是傳話的。」李盼看向窗外,似乎在發呆,「我在東南亞的時候,看過多少人為了區區小利,把一噸又一噸的碎玻璃、塑料袋,甚至有害物質往國內倒......現在正好,我來把這些玩意都招呼到仇人身上。」
「這樣順便把這條國內的走私線端了,付元韜去坐牢,賣洋垃圾的也去坐牢......」她點上煙,「也算救了被當成垃圾場的那些土地。」
我冷汗直冒。要是把李盼查出來,那她少說也得進去蹲幾年。
不過不管蹲不蹲大牢,李盼照這抽煙的速度遲早得把自己抽死。我氣不過,悄悄找出她的煙盒,寫了張字條塞了進去。
事情還是很順利的。年關底下,省里的警方人員很快截獲了走私貨輪,發現上面不止有廢鋼,還有壘得像山一樣高的外國廢料,震撼他們一整年。
雖說工廠廠長還堅決不承認走私,但估計也就是審一審的事兒,付元韜爺幾個很快就會被挖出來。
付元韜的反應也很正常。他想跑。
想跑沒門兒。警方也不是吃素的,那天我在火車站口摸魚,就看見付元韜和他爸媽被客客氣氣地遣返回來「配合調查」。
現在他們還沒被拘留,但以后,不好說喲。
我只顧著看了,沒發現付元韜射向我的兇狠的眼神。
我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以付家的勢力,怎麼可能只有李盼查他們的份兒?只怕早就感覺到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