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被逼急了,就接受了我的「挑戰」。
一開始我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虧,時間久了,偶爾能跟他打個平手。
有時還能趁他不忍對我下手,絕地求生將他一軍。
兩三年下來,倒也積攢了深厚的「革命情誼」……
知道他今天心里憋了火,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誰料他越打越上頭,半個小時后我體力開始跟不上,主動賣了個破綻吃了他一腳。
他頓時臭了臉,好在沒繼續發瘋。
「熄火沒,要不要再打兩拳撒氣?」
我揉著中招的側腰,身子往墻上一靠,稍作休息。
「少碰瓷,是你故意讓老子打的!」
姜禹喘著大氣瞪我,「有男人還來招惹爺,打你活該。」
「甭管我故不故意,你打我是事實。」
我斜眼睨他,「再說了,我一直拿你當朋友,是你自己心懷不軌。」
他乍然被噎住了。
「艸,遇見你算爺倒霉!」
他憤憤替自己不平。
我沒接腔,走到毛巾架拿起兩條干凈毛巾,順手扔給他一條。
他抬手接過,擦汗動作暴躁,「拿爺當千斤頂,怎麼,跟許經年有仇?」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跟他有仇的?」
我平靜反問。
「兩只眼睛都看見了,老子只是成績不好,但不是智障。」
他將毛巾往肩上一掄,一屁股坐到地上。
「學習是這世上最公平最簡單的事,你連學習這件小事都擺不平,不是『智障』是什麼。」
我毫不留情地出言奚落。
「簡南星,你嘴巴怎麼這麼毒!」
他單手撐地,抬起一條腿就想踹我。
我一腳踩在他脛骨上。
他頓時疼得嗷嗷叫。
「收腳,收腳……」他忙不迭求饒。
「你猜的沒錯,我是跟許經年有仇。」
我「高抬貴腳」
放了他一馬,在他身邊坐了下去,「因為在校園暴力這件事上他比你 6。」
他揉腿的動作一頓。
「他欺凌過你?」
他緩緩坐直身子,眉眼瞬間結了冰,「言語攻擊還是身體暴力?」
「都不是,他不喜歡我,卻對我說盡纏綿的話,做盡體貼的事。」
「他讓所有人覺得,在他整個人生中,只有我才配得上他的好。」
「借力打力,攛掇了一整個學校的愛慕者欺凌折辱我,算是社交欺凌吧……」
我輕聲嗤笑,任記憶穿過時光的枷鎖回到兩年前,
「像作業本被撕,上游泳課時被偷走衣服,被針扎身體,被堵廁所扇巴掌,被逼跪下磕頭都是常態……」
「她們還知道避開監控,懂得怎麼用最小的傷口制造出最大的傷害。」ƳƵ
「絕望的是我找班主任求助,卻因為沒人作證,惹得她厭煩不已。」
9
「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麼嗎?」
我輕咳一聲,模仿起那個班主任的語氣,
「『你總說別的同學刻意針對你,可你拿不出證據。』」
「『就算我愿意偏袒你,但你早晚要走上社會,那時候你又能跟誰尋求幫助呢?』」
「『成績好也要處理好跟其他同學的關系,畢竟他們以后都是你的人脈。』」
「她不信我,還讓我把欺凌過我的同學當人脈,你說好笑不好笑?」
我拾起姜禹丟在地上的毛巾,精準地投進臟衣籃里,
「發現許經年是一切問題的根源后,我主動跟別人換了座位,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并沒有結束……」
「許經年毀我半生,自己卻始終不沾塵埃置身事外,姜禹,跟他比,你這種比誰拳頭更硬的霸凌方式弱爆了!」
姜禹突然站起身,穿著練功服一言不發往門口走。
「你干嘛?」
我沖他背影吆喝。
「揍人去——」
他回身看我,表情陰狠,「拳頭弱爆了又怎樣,我能用拳頭打到他服。」
「哦。」
我直視遠方,輕聲哼笑,「你揍你的,別拖我下水。」
他氣呼呼折返了回來,居高臨下瞪我,
「簡南星你個沒良心的,我是替你討公道!」
「我知道,問題是許經年不記得我了,我暫時不想提醒他。」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仰頭沖他一笑,「吊著他,鈍刀子慢慢磨,更有意思不是嗎?」
他眼睛眨了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該回家了,有作業。」
目的達成,我沖他擺了擺手,往更衣室走。
他不知道的是,今天跟他打報告,告訴他許經年往我書包塞情書的同學,是我一張明星簽名收買的。
因為我想把他和許經年的矛盾挑到明面上。
來武術館找他,只是暫時不想失去他這一助力,更不想被周妍發現跟他關系破裂落井下石。
畢竟周妍現在這麼乖,就是因為我背后站著姜禹。
在他面前暴露舊傷,勾起他的同情心,也不過是我挽回他的手段罷了。
許經年教會了我,如何用最小的力攪亂一池春水。
我如今在做的,都不過是照葫蘆畫瓢……
回去的路上,我專程去了蛋糕店,買了份芒果慕斯。
我將甜品放在夏和風桌上時,他半天沒動。
「芒果慕斯,不是你最喜歡的嗎?」
我挑眉問他,「怎麼,沒胃口還是換口味了?」
「南星,你開心嗎?」他突然仰頭問我。
「什麼?」我聽得一愣。
「許經年如你所愿愛上你,你開心嗎?」
他筆直地坐在椅子上,精致的眉宇間凝結著化不去的憂傷。
「他不知道我就是曾經的阮綿,還沉浸在我給他編織的溫柔網里,今天又被現實狠狠羞辱,為什麼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