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算這件事該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那個人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我直直看著他,「姜禹,我不需要你替我背鍋!」
「什麼叫替你背鍋,你能拿出證據證明人不是我傷的嗎?」
「再說了,男人之間打架斗毆不很正常嗎,你一個女孩子往前沖什麼。」
「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他,他這麼慘我還挺高興的。」
「我也不瞞你,這破書我早就不想讀了,如今如愿以償,我敲鑼打鼓慶祝都來不及。」
他勾唇而笑,一身桀驁,「小星星,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唄。」
他假裝很高興,可是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寡淡極了。
「我可以放過你,只是自愿退學和打架斗毆被逼退學是兩碼子事,檔案上有這一筆,你這一輩子就毀了。」
我拽起他胳膊,轉身往學校走,「你跟我去學校解釋。」
14
我沒拽動他。
「沒什麼好解釋的,簡南星,你又不是我女朋友,能不能別多管閑事啊?」
他避開了我的目光,「反正我腦子不好,就別浪費教育資源了。」
我氣梗。
沒想到有一天,他竟拿我損他的話來懟我。
「姜禹,許經年的事跟你無關,他毀了我的人生,如今再凄慘都是他罪有應得。」
「從我決定報復他開始,我就預想過所有結局,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地步。」
我試圖跟他講道理。
他卻乍然笑開。
「小星星,你是在關心我嗎?」他目光灼灼看著我。
我被他奇怪的關注點噎住了。
他任我拉著他胳膊,自顧自說起話來。
「那天你從武術館離開后,我去一中溜達了一圈,打聽到不少關于你的事情。」
「雖然無法理解你經受的苦痛,但能窺探一二。
」
「這段時間我想了想,發現這些年過得全無意義,我做的那些事跟許經年做的其實并沒什麼區別。」
「這次的事情,我私心里不希望你摻和進來。」
「沒有人在乎真相是什麼,他們只會在他們的理解上添油加醋,將真相歪曲得面目全非……」
他頓了頓,臉上笑容盡斂,
「小星星,人言可畏三人成虎,這道理你比我懂。」
「現在事情鬧大了,總得有人站出來,我承受流言蜚語的能力比你強,也愿意去承擔。」
「這不叫背鍋,只是單純地想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贖罪。」
「我是男孩子,有很多條路可以走,但對你來說讀書才是最好的出路。」
「你也別擔心我,我都想通了,在這屁大的地方跟一群小屁孩斗來斗去挺沒意思的,還不如去繼承家業,跟我爹公司那群硬骨頭斗去。」
他抬手揉了揉我頭頂,語氣柔和了幾分,
「小星星,你記住了,那天你沒有出現在河邊,更沒有見過許經年。」
我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小星星,我只遺憾沒早一點認識你,沒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你面前保護你。」
「既然已經改名換姓開啟新生活,就把那些不開心的人和事忘了,專注于你自己的人生吧。」
說完,他掙開了我的手。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車頭一調,腳踏一蹬就走遠了。
我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天空又飄起了雨。
一如我晦暗又潮濕的內心。
我仰望天空,內心一片蒼茫。
大仇得報,得償所愿,可我一點不開心。
我原本應該開心的。
可我為什麼并不開心呢……
不知是思慮過重,還是病情反復,我再次發起了燒。
回到家,我洗了澡換了衣服后蒙頭大睡。
迷迷糊糊中,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許經年看向我的目光繾綣溫柔,轉瞬又化作猙獰。
夢見我被很多人堵在角落毆打唾罵,她們在我眼前來來去去,面目模糊。
街坊鄰居對著我指指點點,說我被欺負是我不會做人,犯了眾怒。
我歇斯底里對母親吼,質問她既然不能給我提供優越的生活環境,又為什麼要生我。
我還紅著眼跟姜禹對打,那些落在身上的拳腳,真的很痛很痛。
再抬頭,許經年頂著一張血肉迷糊的臉,反反復復問我,「阮綿,你開心了嗎?」
我從夢中驚醒。
因為出了太多汗,燒已經退了。
我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視線才逐漸聚焦。
窗簾嚴絲合縫,我看不到外面的天,卻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隔著窗戶傳來。
透過微弱的光線,我看到床邊坐著的人的輪廓。
是夏和風。
15
「你什麼時候回的?」
我坐起身,靠在在床頭。
「有一會了,你班主任問你情況,我聯系不上你就回來看看。」
他打開床頭夜燈,將陶瓷水杯遞到我手邊。
眼前驟然出現光亮,我緩了一會才接過水杯。
他垂眸打量了我一眼,起身去了客廳。
我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才八點多。
我們市高一高二沒有晚自習,但一中有,平時這個點他還在學校。
「頭發汗濕了,我幫你吹吹。」
夏和風回來時,手上拿著電吹風。
我渾身乏力,懶洋洋不想動,沒拒絕。
他安靜地幫我吹頭發,動作小心又溫柔。
空氣中只有吹風機努力工作的聲音。
不知是夢境所致,還是受姜禹話的影響,我想起了很多舊事。